为恨而恨，撒旦将控制我们的灵魂。

  ——题记

  邸宅中，白马探坐在椅子上动动手指翻阅《福尔摩斯》，喝了一口冰镇苦咖啡之后门被人敲响了。

  “进。”

  “少爷，这是你要的文件。”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仆走进来毕恭毕敬的将文件放到桌子上。

  “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白马探微微一笑，拿起文件看了看封面。

  “好的少爷，还有一个事，今天服部侦探的尸体已经送往殡仪馆了，明天就会送往火化场，需要帮您安排行程吗？”

  “准备一套西服就好。”白马探有些失神。

  “好的，少爷。”

  “今天有客人来找我吗？”

  “没有客人，但是有一堆信，需要我帮您拿过来吗？”

  “拿过来吧。”白马探说，“对了，让你准备的东西别忘了，做好之后直接寄出去。”

  “好的少爷。”

  白马探将阅读到一半的书中加入书签，随即起身放到书架上，重新走到书桌旁拿起那份文件——

  那只是一个装在袋子里的一张纸，然而白马探看着那上面的人名细细思索，不得不承认，这将是撬开整个黑暗幕布的重要一步。

  另一边，公馆。

  柯南走进公馆的时候发现这里面正如利未安森所说——空无一人。

  利未安森将他买的大包小包全部放到固定位置，并打算对这些大包小包而言与柯南展开安置探讨，然而那人又快步走过来将其中好几个袋子都塞给他。

  “这些都是你的。”

  他说。

  利未安森：“……这些？都是？”

  “嗯。”柯南点头，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天冷不应该多穿衣服吗？”

  利未安森思索半响，“我，有衣服，你为什么买这么多？”

  柯南点头，无所谓的回答，“我以为没人给你送礼物。”

  利未安森：“……”

  听听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发言。

  “他们都有吗？”

  “我都有挑礼物。”柯南没有否认。

  利未安森沉默半响，打开怀中的袋子。

  “谢谢。”

  “嗯，天凉了也不适合穿小背心了。”

  利未安森张嘴，刚要说什么，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两人转头望去，三人沉默当场。

  利未安森：“……”

  柯南：“……”

  费雷斯：“……”

  利未安森看着从外面回来的费雷斯，感受到了柯南询问的目光。

  你不是说他在地下室？

  费雷斯顶着一身的冷风提着东西一进来猝不及防看到了已经失踪两天半的柯南，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

  柯南看着他冷冰冰的脸加上突然沉默的氛围，张嘴试图打破沉默，“费雷斯？”

  费雷斯用像是冰铸成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的盯着柯南，他还是那样体面的站着，修长笔直的身材被一身大衣衬托的赏心悦目，他蜷缩在袖筒里冰冷的手稍稍动了动，随即他又看向桌子上的礼物，一句话没说就直径越过两人上了楼。

  两人对此都有些目瞪口呆。

  “他，”柯南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利未安森，下意识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利未安森神情复杂的看着费雷斯的房间，“你要不……上去……看看？”

  两人还没商量好对策，就看到费雷斯又打开门一言不发提着东西走了出来，连他们俩看都没有一眼直径下了地下室。

  “他是不是给人买礼物去了？然后又——？”柯南试探性的问利未安森。

  “如果是，买的礼物就那么一点吗？”利未安森皱眉。

  柯南伸手揉了揉眉头，“算了，不管了。”

  “不去看看？”

  柯南：“……”

  他其实不喜欢那种地方，因为进入那个地方凭借他此刻的处境得不到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地下室直达外面，但未知的事还是会令人感到在意，江户川柯南无法无视这种在意，所以只能按兵不动。

  他上一次来地下室还是费雷斯带他来的，在酒吧吃了一碗拉面。

  五色的光打照在柯南脸上，他习惯性眼神审视这个地方，双手插兜穿过一众热闹的人群，按照上次的记忆指引来到酒吧。

  酒吧柜台的小姐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抱歉问一下，费雷斯在哪？”他仰起看上去纯真稚嫩的脸，声音也听上去很可爱。

  “是你啊。”柜台小姐饶有趣味的托腮看着他，“找费雷斯，你一个人来的吗？”

  “是啊，请问他人在哪儿呢？”柯南天真一笑。

  “啊……”柜台小姐很为难的皱眉，似乎很可惜也很纠结，“费雷斯他……你现在就要去找他吗？他可能在忙。”

  “他在哪？”

  “嗯——从这儿进去拐弯在左手边第一间504号房间。”

  “好，谢谢。”

  柯南无视柜台小姐戏谑打量的目光，穿过走廊，在一片杂音中找到504号厢房，随即打开门——

  一阵清晰的DJ曲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下子全部都跑了出来，霓虹灯闪烁飞舞在灰暗的包间里，这是一个很大的包间，里面几乎站了十几个人，男男女女全部都在里面开狂欢party，还是万圣节主题的，他们衣着凌乱缺失几乎没有穿着体面的。

  柯南开门之后他们没有任何反应，还在继续手舞足蹈，只有几个人将目光投射到柯南身上然后一脸震惊。

  柯南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往里走了几步才在宽大沙发的最里侧发现了费雷斯，他表情没有之前见到他时那么冰冷，反而看上去笑得很开怀，几个女人坐在他旁边笑容魅惑。

  其中一个人身材曼妙跪在沙发上拿着酒杯往他嘴里喂酒，酒杯空了，她手里拿着一个做工极为精湛的漂亮胸针高高将其高高举起，费雷斯伸手去拿，女人挑起他的下巴，费雷斯搂着她的腰，女人低头双手抚上他的衬衣，两人开始拥吻。

  周围人见怪不怪，依偎在费雷斯身边的一个女人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的柯南，脸色一愣，立即坐直了碰了碰费雷斯的胳膊，费雷斯下意识刚要凑过，女人仰着头往后移，指了指柯南站着的方向。

  费雷斯听了她的话脸色一变，转头就看到了皱眉看着他的柯南。

  两人对视良久，费雷斯脸上还是之前看到他时冰冷的表情。

  柯南走到他面前看着他。

  下一秒费雷斯又与那个女人缠绵起来，他眼睛看着柯南，直接将身上人压倒开始解衬衫扣子。

  那女人看了一眼柯南，脸上表情怔愣，应付费雷斯的手段与刚才相比显然力不从心了，柯南脸上稚嫩的表情在她看来异常刺眼，就像是直接刺到了心脏上。

  她身体颤抖的推开费雷斯迅速坐了起来，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失态的脸，嘴里连连说着抱歉踉跄的走出了包间。

  费雷斯这才坐了起来伸手粗暴的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柯南。

  “你来干什么？”

  “给你，”柯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他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万圣节礼物。”

  五色的灯光打照在费雷斯脸上，他沉默了一阵突然烦躁抓了抓头发，扭头冷声道，“放在桌子上你可以走了吗。”

  柯南点点头，一言不发将盒子放到桌子上，转身离开。

  看着他走出包间，费雷斯发出一声笑声。

  他视线落到那个小盒子上，沉默许久还是烦躁的将盒子重新放到桌子上。

  几分钟后，他却又伸出手将盒子拿回来，面无表情的慢慢打开，里面是一条十字架项链。

  他盯着项链盯了许久，突然又将项链用一根手指挑起，出声询问道，“谁要这条项链？低价随便拿。”

  “我要！”

  “我要我要！丢给我！”

  “费雷斯大人就是阔绰，这可是最近最新出的限量版呢！”

  一时间包间又热闹了起来，但又很快吵闹声低了下去。

  费雷斯看到原本离开的柯南又打开门走了进来。

  费雷斯脸上的微笑再一次淡漠。

  柯南重新走回到他跟前，声音平缓，却极为认真的说道，“回去，好吗？”

  费雷斯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失笑。

  “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万圣节礼物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挑一个好了，其他礼物我都收拾好了。”柯南一字一顿的说完，又轻声重复道，“跟我回去好吗？”

  费雷斯低头疲惫的揉着眉心，很久都没有抬起头。

  “能离我远点吗？”

  他哑着声音问。

  柯南快速回答，“不能。”

  “跟我回去好吗？费雷斯，我不喜欢你来这里。”

  费雷斯再次抬起头眼眶已经红了，他轻轻偏头跟旁边的人说，“出去。”

  旁边的人心领神会，短短几十秒之内，整个包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柯南，我再跟你申明一次，我跟你虽然同在公馆，但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个世界，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费雷斯嗤笑一声，“我跟你，不一样。”

  “你是要跟我撇清关系吗？”

  “还不够明确吗？”费雷斯突然站起身一脚踹歪桌子，“你以为我是谁？你知道我干过什么事杀过多少人吗？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实吗？如果我想我随时可以对你动手你信不信？”

  柯南刚要说话，突然被费雷斯粗暴的拽着胳膊甩到沙发上，接着两只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对！我就像这样杀过无数的人！只要我手指稍微用力你就会没命！你到底以为我是谁？你以为我跟你以前认识的那些人一样吗？！我们不过都是被仇恨制成了傀儡苟延残喘的行尸走肉罢了你还不明白吗？！”

  柯南被他掐的喘不上气，视线都开始模糊，在他彻底看到一片灰暗之前，费雷斯突然松手，他立刻偏过头摸着发红的脖子一阵猛烈的咳嗽。

  柯南喘着粗气缓过神来盯着他，“很痛苦……对吗？”

  费雷斯怔愣的看着他，开始浑身发抖。

  “被仇恨驱赶着，很痛苦对吧，费雷斯，你说你是傀儡，可你的心依旧在跳，它跳动的每一下都让你感到痛苦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痛苦又怎么样不痛苦又怎么样？！到头来你还是什么都不了解不是吗？！”

  “可是费雷斯，我在意你的痛苦，你刚刚虽然笑着但依旧不快乐对吗。”

  柯南轻声说完这段话，脸上突然被一滴水珠砸中。

  “我真的服了，这到底算什么？是对我的惩罚吗？”

  他有些怔愣和茫然，似乎也没有料到费雷斯会情绪失控。

  “……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你能预料掌控的，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所以我拜托你，柯南，”费雷斯头埋在柯南颈窝，沙哑着声音明显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我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好吗……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求求你……”

  因为在意，所以会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会在看到他那双纯净的深蓝色眼眸时看到自己的肮脏。

  就算把人绑在公馆也无法改变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的事实，看着他被真正有资格待在他身边无所顾忌表达着对他在意情绪的人带走，心底的落差，嫉妒与茫然点醒他，原来他连表达在意的资格的没有。

  他在意的随时都会被带走。

  多么丑陋的傀儡啊，明明坠入冰冷的黑暗却祈求被爱。

  因为见过光明所以觉得黑暗痛苦又更渴望光明。

  蹲在门口的利未安森抽了一口烟。

  这原来就是区别吗路西法。

  那还真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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