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惊讶了一下，无奈地笑着迎出门来。

  “嫂子，你不是有孕了吗？怎么还这么喜欢凑热闹？”

  王小娥啧了一声，上前两步牵住她的手。

  “有孕怕啥的，我这都是二胎了，还得像我小姑子似的，在屋里猫冬啊！”

  南枝笑笑，刚要跟着她走。

  迈出院门时，宝云却死死扒住了门框。

  已经搬进来这么久了，宝云也没开口和元夕以外的人说过话，也不敢出院门。

  那眼中的恐惧和乞求，仿佛踏出院门一步，就会被人拉走卖掉一样！

  南枝只好停下，摸着她的小脸，放她回屋。

  “那你和姨夫在家等我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看着她跑回屋子，方才关上院门。

  王小娥在一边等着她，一边笑道：

  “艾玛，他婶子，你家这咋论的啊？双棒管她叫妹妹，她管他哥叫姨夫？”

  “这个无所谓，各论各的呗！对了，那边谁和谁打起来了？”

  王小娥挽住南枝的胳膊，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我也是听说的，说是今天早上他家来了个娇滴滴的大闺女，自称是崇拜徐秀才才气，‘慕名而来’！

  那徐秀才昨儿不是抽了吗？正躺在床上养病呢，这大闺女一进屋就是又给做饭又给喂粥的啊……”

  南枝想起池美娟昨天在她家的殷勤劲儿，有些想笑。

  “那怎么打起来的？”

  她明知故问，王小娥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啧，他婶子，你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你忘了昨天来闹事的虎妞了？”

  南枝眨眨眼睛，故作惊诧。

  王小娥的成就感直接飙升——

  “那虎妞早上跟着徐老汉在外边收地，回家吃早饭时候，正将这二人堵在屋里！虎妞一把揪住大闺女的头发，拖到院子里就扔了出去……”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徐秀才家。

  院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王小娥开始还挤不到前排，直到她搬出南枝，众人这才让出路来。

  “挤啥挤？没看见南神医在这儿呢嘛？挤着南神医，你们担待得起吗？”

  南枝闻之，不好意思笑笑。

  心道，我什么时候比孕妇还娇气了！

  被王小娥挽着来到人前，南枝看到……

  昨日还柔情似水的池美娟，今日就头发散乱、衣衫破碎地趴卧在了地上。

  脸上还有一个红肿的大巴掌印，帕子遮住这边又漏了那边……

  而另一边虎妞被徐老汉拽着，还在破口大骂。

  “舅！你别拦我，这个小骚货，都敢上门勾引我兄弟了！今天要是不打服她，明个说不准都敢爬我兄弟的床！”

  说着又袖子一撸，将徐老汉甩到了一旁。

  徐老汉拉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照着池美娟肚腹又是两脚！

  如此仍不解气，还蹲下身来从后腰掏出一把小刃，捏住池美娟红肿的脸。

  “不是喜欢勾引人吗？老子就替天行道，断了你这个念想！”

  随之，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手起刀落，割破了池美娟的脸！

  池美娟顿时像条上岸的鱼一般，扑腾了起来。

  奈何被打断了两根肋骨，让她根本难以起身！

  只能痛苦地喊叫翻腾着……

  徐老汉实在看不下去，扶着老腰再次上前，揪住虎妞的衣袖。

  “虎妞！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虎妞许是胳膊没接好的缘故，无意识揉了揉肩膀，收起小刃。

  冲着哀嚎不止，捂脸翻滚的池美娟，啐在了头上。

  “呸，骚货！看你还拿什么勾引我兄弟！今儿留你一条命，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然，老子见你一回，打你一回！”

  “得了，进屋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丢不丢人！”

  徐老汉捂着腰，一瘸一拐地将人拉进了屋子。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不知该拿这外乡女子怎么办。

  “这姑娘谁家的啊？要不要帮忙送医？”

  “谁认识啊！她找的是徐秀才，徐秀才都不认识呢……”

  “再说，你给送医，你不得给掏钱啊！”

  “送啥医啊，管她谁家的，谁捡到了不就是谁的？谁没媳妇，赶紧捡！”

  南枝有些诧异，顺着戏谑的声音看过去，竟是许久不见的王二赖。

  王二赖嬉笑着，与南枝对视后，还舔着脸朝她摆手。

  被南枝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村民笑他：

  “二赖子，你这属于捡姑娘捡上瘾了啊！要不说你能娶到刘二丫呢！”

  “就是，王二赖，要不这个你也捡了算了！”

  王二赖嫌弃地嗤了一声。

  “我？我可不捡！别说这都破相了，就是没破相我也不捡……万一死我家里，我可没地儿说理去！”

  众人哄笑。

  “你倒是不傻啊！”

  “那当然了，我五潭郡赌神好不好？”

  池美娟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意识一时混乱，一时清明。

  众人议论哄笑时远时近。

  她用力眨了眨蒙着血雾的眼睛。

  看到南枝后，费力地朝她爬过来。

  南枝见状却退了一步，没让她抓住脚腕。

  池美娟脸上满是血迹，眯着肿了一只的眼睛，乞求她：

  “救……救我，看在，大郎的份上……”

  呵。

  若不提元陌，南枝可能还不会这样狠心。

  但一想到她曾让十五岁的元陌那样窘迫……

  南枝就没了善心。

  冷眼旁观，已是她最后的仁慈。

  王小娥见她提及元陌，小心翼翼问道：

  “他婶子，你……认识她啊？”

  南枝轻笑一声，瞥了一眼头发上还挂着虎妞唾沫的池美娟，冷声。

  “不认识。”

  转身便走。

  王小娥也顾不上许多，抬步跟上。

  看南枝的脸色，也不敢多问。

  只帮腔道：

  “要真像虎妞说的，这女的是上门勾引徐秀才的，那确实该打！”

  南枝只冷哼一声，并未多说。

  回来老院，元陌正带着宝云在院子里逗黑虎。

  刚刚打开院门，黑虎就朝她飞奔过来。

  她摸了摸黑虎的脑袋，脸色略显沉闷。

  元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担忧。

  “枝枝，怎么了？”

  南枝摇了摇头，径直走向屋门。

  虽然她很讨厌那个女人，但将伤患扔下，还是让她的医者之心，备受折磨。

  但若真的让她去救她，南枝也是千百个不乐意！

  走到屋门口时，还是停住了脚步，微微侧首告知元陌。

  “池美娟被虎妞打断了两根肋骨，还毁了容貌，她求我，我没管她。”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有些低。

  长睫遮挡的眼神中，藏着一丝挣扎。

  元陌转动轮椅靠过来，缓声问道：

  “她可失了意识？”

  南枝摇头。

  元陌拉住她的手，浅笑：

  “那自会有人送她回家，我们没有义务必须帮她！”

  “嗯……”

  南枝抬了抬睫毛，元陌态度的淡然，让她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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