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起见南枝这样爽快，也不再遮掩，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是这样的，南神医……信阳城医会有心出售成药，五潭郡作为试行点，我第一个就想到了您……”

  “成药？”

  南枝微怔，下意识看向元陌。

  元陌低声提醒她。

  “类似你给佑安吃的那种丸药。”

  南枝了然，制药救人，她自然是愿意的，只是面上仍故作权衡。

  “对于我，有什么好处吗？”

  南枝心有盘算。

  她要利用这个机会，帮元陌搞到院试机会，才能有资格参加后面的乡试！

  徐起闻言，爽朗地呵呵一笑。

  “那是自然，除了医会首医的称誉；每样成药的研制，医会都会以大量的金银收购药方。”

  南枝微微摇了摇头，面露为难。

  “银子还好，但是医会首医……我不感兴趣。”

  “这……”

  徐起有些迟疑，困惑地看着南枝。

  南枝见状，主动提出条件。

  “这样吧，我不要你们的医会称誉，能不能请徐掌柜帮我弄一个院试名额？”

  徐起一愣。

  “院试？”

  元陌也略有诧异地看向南枝。

  她真的让他去参加秋末乡试？

  她信他……能行？

  南枝冲元陌微微一笑，点点头。

  “是的，元陌没能参加前边的考试，我想，您能不能帮他直接参加院试，拿个秋末的乡试资格。”

  徐起愣怔地打量着元陌，目光定格在他的腿上。

  “今年正值科考制度改革，院试条件宽泛了许多，这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只是，院试单有笔试还好说，可乡试是需要州官面试的，元公子的腿……”

  元陌也抿着唇角，紧张地看向南枝。

  不料南枝却淡定一笑，笃定说道：

  “徐掌柜不必忧心，乡试前，元陌能站起来的！”

  元陌闻之，指尖一抖。

  是他听错了吗？

  枝枝说……

  乡试前，他就能……站起来？

  心砰砰直跳。

  他怕会让枝枝失望；

  又担心腿好起来后，枝枝她……会离开……

  他满心忧虑地看向南枝，不自觉蹙起了眉头。

  南枝却毫无察觉，与徐起专心商议成药之事。

  午后才送走徐起，王大志和林二虎又登了门。

  他们来询问元陌和南枝，打算何时上瓦。

  南枝原本打算中秋之后的，可如今……

  乡试在即，元老财也嗝屁了，那当然越快越好！

  待房子建好，两小只的事可就由不得李秀芬了！

  “我想在中秋前竣工，可以吗？”

  王大志和林二虎对视一眼，有些诧异。

  “三天啊……差不多吧！”

  “我们和工人商量一下，明天就上瓦！”

  “好，麻烦二位了！”

  二人笑着客套：

  “南神医太客气了，我们也想早点干完，该收地了。”

  “是啊！”

  “那行，我们这就去通知工人！”

  送走二人，南枝这才得了空闲。

  元陌也才心怀忐忑地问道：

  “枝枝……我的腿……”

  南枝知道他心中不安，柔声安抚着：

  “元陌，我相信你可以，你也相信我好不好？”

  元陌当然信她！

  他就是不信自己，也信南枝。

  他只是担心……

  南枝却笑道：

  “那就好啦！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看书，其他的，交给我！”

  元陌这才松了眼中的光，浅笑颔首。

  “好。”

  吃过晚饭，南枝又给元陌煮了下火的汤药。

  她发现元陌有些心火旺盛，或许是担心两小只的缘故。

  可这样下去很容易产生炎症，对术后恢复有很大影响！

  便半真半假地叮嘱吓唬：

  “你不可以再思虑过重了哦，不然治腿要推迟了！”

  元陌果然紧张地抿起了嘴角，略有忐忑地看着南枝。

  又叫南枝不忍吓他了。

  “所以，这几日要好好吃药！”

  元陌这才松了眉头，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了，喝完药就早点休息吧！”

  一夜相拥而眠。

  第二日，南枝早早就起床了。

  工人要来干活，她得早些准备。

  然而，早饭还没出锅，南枝便听见了元家给元老财送葬的哭声。

  她急忙来到门口，探头望了望。

  李秀芬找不到别人帮忙，只好抓了王二赖，用板车拉着元老财的尸体；

  元夕在前捧着元老财的牌位，元夜跟在元夕身边，埋头嘤嘤地哭着；

  李秀芬抱着元宝，带着刘二丫走在两小只后头，一边哭丧一边咒骂：

  “元老财，你看你养的好儿子，非要在你下葬这天上瓦……他就是存心让我找不到人帮忙，要不是我养了一个好女儿，你都没法入土为安啊……”

  南枝忍着想要骂回去的冲动，砰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转身，却见元陌垂首坐在门边，薄唇微微颤抖。

  南枝知道……

  他想送元老财最后一程，只能叹了口气，复又打开了院门。

  推着元陌在门口送葬。

  殡葬队伍越走越近，李秀芬骂得也越来越难听。

  南枝实在听不下去，看元陌脸色煞白，又不能强行推他回去。

  只能在他身后，轻轻捂住了他的耳朵。

  能感受到元陌身体一僵，而后缓缓抬起冰凉的手，覆在了南枝的指尖。

  李秀芬骂骂咧咧地从老院门前经过，两小只哭得眼睛通红，怯生生地迅速抬头看了元陌和南枝一眼。

  怕李秀芬打他们，又急忙低下了脑袋。

  南枝蹙了下眉，下意识看向板车上的元老财——

  竟然只用草席随意卷了卷，连口薄棺都没有……

  不由心中嗤讽：

  生前对元陌这样苛刻凉薄，霸着元陌的银子，却一文也不拿出来给元陌治病！

  死后竟只得草席裹尸……

  呵，守财奴，真是可笑！

  殡葬队伍远去，南枝方才放下手。

  弯下身来，从椅后歪首看着元陌。

  见不得他难过，揉了揉他苍白的脸。

  “回去吧？该吃早饭了！”

  元陌无声颔首，目光沉寂。

  早饭也只喝了半碗疙瘩汤。

  南枝见状，忍不住提醒道：

  “不要忘了我说的哦！不可以忧思过重！”

  “嗯。”

  元陌点点头，强撑着又吃了张糖饼。

  早饭过后，工人们来上瓦，徐掌柜也送来了好消息——

  徐掌柜已经打点好了，元陌可以写两篇策论送到“卧龙书院”。

  卧龙书院的院长正是院试的主考官之一。

  若能得他青眼，想必破格参加院试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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