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南木江的后脚刚一踏入家门，他就反手给了南木霖一巴掌，较大的手劲一下子将南木霖扇倒在地。

“你这是干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乌娜虽然和丈夫一样气恼，但也不至于动手打他们的儿子。

于是乌娜立即推开南木江的手臂，走过去将南木霖护在自己的怀里。

南木霖手捂着自己的半张脸，眼睛里尽是不敢相信的神情，毕竟这是父亲第一次对自己大打出手。

可南木江的怒火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减少几分，“他还是个孩子吗？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们惹祸，这一次还差点丢了他自己的性命！”

听着南木江的指责话语，乌娜转而看着怀中的南木霖，既是心疼又忍不住责问道：“阿霖，你阿爸他说得对，你都已经十一了还这么不让人放心，你说，你究竟到那没人的荒地里干什么去了？”

见父亲和母亲忽然又统一了阵线，南木霖已然深知自己差点就闯下大祸，但他绝对不是故意要让他们这样伤心的，“那是因为小木星它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喝羊奶，所以我就带它去那片荒地猎点肉给它吃。”

“你啊，真是没脑子”乌娜说着用力戳了下南木霖的额头，“你这是多此一举，你知道吗？”

“你阿爸已经跟村里卖羊肉的老何谈好了价钱，让他日日都给我们家送半斤羊肉，我们家向来都是不吃羊肉的，可为了你的小木星，你阿爸还是愿意花一部分压箱底的银子。”殊不知南木霖没有想到的他父母早就替他做了打算。

南木霖顿时满眼惊呆地瞥向父亲，见父亲并没有为此发话，接着他又望向母亲乌娜，“阿妈，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啦，我和你阿爸的年纪都比你大了好几轮，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小家伙已经到了要吃肉的年纪？”

“那你们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我就不用差一点被野狼给吃掉了！”

说到这里，小木星似乎听懂了主子们的对话，和南木霖一样的是，它也愧疚地垂下了脑袋。

“阿爸今日打了你是要你记住，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慎重，这片土地上危险的地方数不胜数，你能逃过这一劫是你运气好，可到了下一次，你未必能支撑到有人来救你，知道吗？”

南木霖只觉得脸想火烧一样地疼，低着头依旧沉默不语。

“你擅自跑入荒地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我必得好好罚你一顿。”南木江下定决心要让他牢记这次的教训，“你明日一早到桃神娘娘庙，对着桃神娘娘的尊身跪上一日，不到黄昏日落不许离开，期间也不许吃饭喝水，听见没？”

这还是自己头一次因为要受罚而缺席了鸣拳的训练，南木霖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毕竟是自己的不是而惹怒了父亲，他只好硬着头皮接受惩罚。

第二天，神庙的大门前，守门的神庙童子又见到了那张熟悉的小脸，顿时拾起一脸防备，而当百邪长老在见到南木霖后，又是摆出另外一番神情。

“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老人家边说边往南木霖的身后瞧，看看有无人陪同他的到来。

“是的，长老爷爷，今天来这里的就我一个人！”

百邪长老这才将目光完全投放在南木霖的身上，“你来得这么早，是不是又想打功德箱的主意？”

南木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当年的莽撞行为已经在百邪长老的心里留下了阴影，越想脸色越是难堪，于是，他抱歉地抓起了自己的后脑勺，“不是的，长老爷爷，我来这里绝不是为了借钱，再说了，我也不敢再向您借了。”

“那你是来这里干嘛的？”

“我来是因为我犯了错，阿爸便罚我在桃神娘娘的面前跪上一整日。”

“嗯——”百邪长老若有所思地卸下紧促着的眉头，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呼雷神将有你这样顽劣的儿子，估计他的一颗心都要掰成两半来使用。”

“长老爷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南木霖一时未能理解百邪长老话里的意思，只能听懂可能是自己又不知闯了什么祸。

“天机不可泄漏！”百邪长老仰起头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过你日后要是继续时不时地来桃神娘娘跪上几个时辰，十有八九会连累到你的父亲。”

“您是说我会害了自己的父亲？”南木霖深知百邪长老不是一个轻言的人，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长老爷爷，您说的这是真的吗？”

“我可没有这样说过，我只能你能早日明白你的父亲平时已经够忙的了，你就不要再给他添任何烦心事了。”百邪长老拿这话语重心长地叮嘱南木霖，就是希望他在能懂事的同时，不会闯下什么大祸。

百邪长老早就深知南木霖好动的个性，要是一味地放纵他，只怕迟早也会害了他自己。

见南木霖杵在门口深思起来，从他的眉间可以看出不符合他年纪的焦虑，于是百邪长老一把拍了下他的肩膀，“小伙子，你就不要多想了，你现在不明白的事以后迟早会明白，目前最重要的顾好现在的每一天，知道吗？”

百邪长老说完对着庙内示意南木霖现在可以进去了，南木霖见他对自己让开路后，一脸木讷地朝着里头走了进去。

在庙内大堂跪了半日后，南木霖的身姿已经开始摇摇晃晃，一位神庙童子在一旁看着也是于心不忍，于是他悄悄端来一碗水，并将它递给南木霖，“小公子，你先喝点水吧，你看你的嘴角都起皮了。”

南木霖固执地将来人的手腕一推，“谢谢你，我其实一点都不渴。”

此时的南木霖虽是一副小小的年纪，但也是藏着些许的倔强在骨子里。

再次仰望桃神娘娘的尊身之时，南木霖不禁感到很是惊叹，自问自己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在她的周身居然环绕这一股近乎透明的瑞气，如同一缕丝带将桃神娘娘给缠住。

这时，那年在阴湖的记忆片段又开始在他脑海里闪现出来，好在这一次，他的头并没有像以前那般发痛。

“你这次又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吧？”百邪长老不知在何时来到了他身后，细心地询问起来。

“您怎么会知道？”南木霖一听便将身板挺直了起来，难道百邪长老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吗？

百邪长老莫名地激动起来，“哈！居然被我给猜中了，我就知道你小子就是不走寻常路的料！”

南木霖也不知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但说起昨晚的事，南木霖的身体里竟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

“长老爷爷，您知道吗？我昨日去了一片荒地，那里的事物高的很高，矮的很矮，个个都不同寻常，我还差点被一群萤火虫和一头三只眼的狼给吃了。”

“还有这样的荒地？我在云州生活了这么久，怎么都从来没听说过？”百邪长老听完瞪起一双古稀的大眼，一脸懵地看着南木霖。

南木霖生怕对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一个劲地自证清白，“确实如此，我敢发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听南木霖说的这样真切，百邪长老先是露出一抹惊色，而后，像是想通似的叹了口气，“云州地大物博，就算真有几种稀罕物能有什么惊奇？”

南木霖这时并不认同百邪长老的话，“如果真是几种稀罕物，可为什么只有那片荒地上有，云州的其它地方就没有呢？”

“这个嘛？”百邪长老居然被南木霖的话给问住，他想了又想，最后勉勉强强地答道：“可能事因为每个地方的土壤不一样，长出来的东西自然也不一样。”

南木霖半信半疑地追问道：“那这样的差别未免也太大了吧？”

“这个嘛？”百邪长老说着再一次语塞起来，“即便是像你说的那样，但谁又能保证云州的各个地方都要有相同的生物呢？”

其实，百邪长老最先联想到的就是——云州世代相传的诅咒，虽然这一说法在后代们中已经淡化了许多，但只要服食佛圣丸的这个传统在，它就不可能从云州的记忆里被完全抹去。

空中的那片绛云已经伴随云州走了两百多年，而只要有它在，那一日发生的一切也不可能被彻底抹掉，南木霖所看到的，安知不是因为诅咒而引起的。

“长老爷爷，你刚刚在想什么？”受长老爷爷的情绪影响，南木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听到南木霖懵懂的问话，百邪长老忽然深深哀叹了一声，随后虚弱无力地挥下手答道：“没想什么！”

百邪长老走到南木霖的前面背向他，“小娃娃，我也要明白，任何人都不可能一直像小时候那样简单无畏的活着，你以后遇到的危险可能会更大，也会更多，所以一味的自强才是正理。”

这番话的道理简单明确，南木霖一听就引发了血液里的共鸣，“阿爸也是经常这样告诫我们，说身为云州的儿郎就一定要苦练鸣拳，这样将来才能有足够的力量保卫云州！”

“是嘛？”百邪长老的脑海中浮现出“孺子可教也”这句话，“想不到呼雷神将和我这个老朽所见略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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