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腊月初我就没做生意了，现在生意没办法做了，不过我家粮食足够两年吃的了，因为没买田地，银钱也不缺，你不必担心。”

  如果不是明睿哥提醒，他家也会像许多人家一样，只囤够大半年的吃食，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如何是好？

  他不敢想，想想就不寒而栗。

  “石头，这是我现在住的地址，你收好，有什么事尽管找我，等下你跟我去车上，凳柜里还给你家带了些日常药，有备无患而已。”

  他中举的当天，石头就找了过去，得知他中了，比自己中了还高兴，就跟着第二天就送来了礼，礼还不轻。

  “叔，婶，我就走了，还有些事要办。”

  老两口再三想留人吃午食，但明睿怎么肯，这个时候家家难，哪里能给人家添麻烦。

  石头把背篓里的礼都拿在桌上，满满一小堆。

  他跟着明睿来到外面，明睿拿了药给他：“你别急，明年要是生意不好做，我到时候就找一个朋友，帮你跟叔找事，他生意不小，你暂时有钱有粮，就在家拘着，看好老人跟孩子，他们才是最重要的，有事就去找我。”

  石头直点头，没再说一个字，他怕自己会哭出来。

  明睿已经是举人老爷，还跟小时候一样待他好，甚至更好了。

  高武他们回来已经是半下午了。

  “主子，广觉寺也住满了难民，我送了粮食和其他东西去，管事的大和尚高兴的不行，非得给了几个无事牌，说玉质不怎么样，但都在佛祖面前开了光的。”

  高武小心地拿出了无事牌，明睿接过，给孩子们挂着也好，经过了前世今生，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你们歇歇，自己去热点吃的，一个时辰后我们接了小古大夫就回庄子。”他起身回了后院。

  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那么去了空间，就是半天的时间了，足够他多种些花和香料，等买来更多的药材种，其他地方也会都种上，这都需要时间。

  明年十有八九是难的。

  明睿心里复杂极了，他得好好想想，救人他是一万个愿意的，但如何低调地救，这是个问题。

  银子、粮食他都不缺，等年成好了，生意银子就会源源不断的来，这几个月，光是捐到府衙，他就捐了不少，这些他不担心，完全可以说之前让小厮买的，本准备开粮铺用，没人问更好。

  但太多就是个问题。

  大堂婶心里想的，不用爹说，他也明白，只不过不愿意说白了，那几家族人明年也是要帮点的，但尽可能通过镖局去，不暴露这里的地址，带人来他是不愿意的。

  六七家有几十个人，根本就住不下，就是挤下了，也是麻烦，让自己的家陷入难境那不是他的性格。

  他愿意帮人，但前提是自己人不影响，他的境界还没有高到那个地步。

  临近黄昏，他们赶车去了回春堂，古望州刚送走这里的大夫，明日起，回春堂也关门了，过了年再说，年后如果正常开，这里的药怕是只能坚持三个月。

  就是古家药庄也不是很多，其中一部分还得运去其他地方。

  古望州带着自己的小药童上了车，这个小药童是他买的，已经好几年了，用起来相当顺手。

  他递过一个大油纸包：“各样我都包了些，上面都标记了，以后真的种出来了，我回春堂都收，别说，你家的朵儿制药天赋实在不错，记性又好，小丫头不知道有没有去跟我大伯学。”

  明睿笑：“年前怕是不行，邓家不会准，不过她跟前的云春医术不错，会教她的，难得她喜欢，我们也愿意她多学一门手艺，赚钱无所谓，但起码平时能更注意到家人的身体。”

  古望州点点头：“你们家日后不会缺银子，更不会指望小丫头赚，但会医不同，对自己对家人都好，这是有银子都不行的，真的身体出了状况，再找大夫过来，有些都晚了，大夫也是人不是神。”

  他妹妹他娘都会不少，现在他娘子也会一些，不过跟她们还是差远了。

  马车出了城门口，每日这里都有不少衙差，所以暂时没有乱。

  能一日两餐有些吃的，大人又说正在安排他们的去处，如此谁会不知道好歹呢？

  古望州深深叹口气：“回春堂每日会给这些人熬些预防风寒的药，但僧多粥少，尽量紧着老人孩子，药实在跟不上。”

  明睿也叹息：“我也让高武每日熬些姜汤，再施些粥，也有一个月了，明日起也准备暂时停了，我家在山上也采了些药，之前也备了些，但自家庄上就不少人，明年还不知道怎么样，药也不敢用完了。”

  两人相差三岁，都算沉稳之人，但遇上这样的情况，也只有摇头叹息。

  捐款捐物需要朝廷，需要更多的人，少数人根本不能坚持太久。

  “不过望州兄，听说衙门已经在陆陆续续安排这些人插进各个村子，等灾年过去，愿意回去的给路费，不愿意走的，到时候给落籍，就是不知道年前能不能全部安排好。”

  这个不得而知，毕竟今日已经二十三了，离过年也只是七天了。

  古望州看看四周，小声地跟他说，“明睿，干起来了，北方又干起来了，消息应该是准准确的，已经去我古家药庄商量药材了。”

  明睿心一沉：“那就糟糕了，但愿不能打大了，咱们朝今年受灾不浅，如果再打厉害了，国库就空了。”

  古望州道：“这个暂时你不要跟别人说，应该不至于打厉害，不过打仗的事不好说，北方蒙族受灾没吃的，逼急了人家只有抢，不然就活活等死，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拼一把？”

  “不过咱北境大将军也不是吃素的，我是放心的，起码我们这里比外族有粮有钱有水，人也远远比他们多，就是仗打起来避免不了死人，这些人大多数是穷人，他们本生活不易，可怜可叹啊。”

  明睿心里更沉了。

  万一有兵役，他有两个名额，自家跟大伯家应该不用担心，征兵一般满五十岁的不要，十六岁以下的也不要。

  但真正打厉害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能花银子就不是事，但万一不准花钱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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