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堂嫂给这边五个孩子一人做了两双布鞋，一人一套衣服，也给云老头里里外外一身新，应该是早就开始准备了。

  徐氏没给别的年礼，也给大伯家的五个孩子一人做了一套衣服，听说从他们一到就开始做了。

  年夜饭是两家人一起做的，就在前院的堂屋摆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带孩子一桌。

  每桌都是八菜一汤，大多数都是硬菜，而这些年夜菜都是明月两口子五天前就买回来的，足足买了大半车年货。

  堂屋大门虚掩着，里面升了个大火盆，人多热气足，加上热腾腾的饭菜，大家伙吃的是满嘴流油。

  此时刚过午，就在上午，云老头兄弟在院内带着晚辈，朝老家的方向三跪九拜，又给祖宗牌位上了香，上了祭品。

  这个冬至，明睿母亲的墓到底还是没有迁下来，之前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个冬天实在太冷，山都冻住了，如何能挖坑埋棺？

  只能等开年三四月了，刚好凑上清明前。

  “老二，我做梦也想不到今年过年两家会在一起过，我还以为到死也见不到你了，甚至夜里有时候都睡不着，担心死后不能见爹娘。”

  云老头也红了眼：“哥，往后到死我们兄弟都不分开了，让这些小辈也一直和和睦睦，相互扶持，不枉爹娘生养我们一场。”

  “老二，如此甚好，其他我真的无所求了。”云大伯看着一屋子守年夜的晚辈，满脸都是笑。

  爹娘泉下有知，看这一屋子二十多小辈，也该乐了吧。

  云老头拍拍大哥的手：“这些当然不够，我们要养好身体，看着这些孩子一步步走的更好，看他们成亲生子，枝繁叶茂。”

  “大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云大伯收起笑意：“你说，何事？”

  “哥，今年冬天很冷，却没下什么雪，小雪是下过，但这里每年最大的雪会两尺高，你看现在”

  “老二，你是什么意思？”

  “囤粮食，囤足够一家人一年吃的粮食。”

  “老二，你是怕旱？”云根生大惊。

  “是的，你我两家暂时都还没有买到良田，开春如果不下什么雨，我今年就不打算买田，先囤粮食要紧，你家也是。”

  “老二，我本就没有现在买田的打算，不是不想，是没银子，老实说，做好这两个宅子，再置些东西，也就剩下二十两不到了，这还是腊月小打小闹做生意，不然更没有。

  不过，过几天铺子开了，我就先买十五两的粮食，精米精面没打算买，碎米还是能买不少的，回头一边做生意，得的银子就多买些粮和黄豆。”

  云老头道;“哥，精米也买些吧，这十两你拿着，下午明睿给的，让我拿给你。”

  “不行，他已经为我家花费许多了，这银子我不能拿。”

  云老头一把塞给他，得意洋洋道：“那两口子给的你就接着，他们都是爽快人，不瞒你说，前些天他们就给了我三十两，给他大哥十两。我那小儿子说过，挣的银子先让家人把日子过起来，日后慢慢再存。”

  云根生一惊：“老二，可别让你小儿媳心里不舒服，这样花，他们哪里能有余钱？”

  云老头笑了，低声道：“我那小儿媳会挣银子，绣花，制香都能来，还能帮着抄书，抄书挣钱不说，还能多抄一本下来，自家孩子都不用出去买，外面书都贵呀，所以说，当初我儿要娶秀才家女儿还是走对了。”

  “再说，明睿说了，这银子是给你买粮食的，你自家的银子还不能全用了，孩子们读书还要一笔银，一个是四两，三个就十二两了。”

  “哎哟，老二，我把孩子们读书的事忘记了，这可是大事，行，这银子我就接着了，日后挣钱了再还给明睿两口子。”

  “别，这银子不用还，我儿说了，这钱算他们孝顺你们老两口的，听我的，不用还他们，先把日子过起来，你家地窖天暖点就开挖，围墙还能加高点。”

  “老二，我家有你们，就是旱灾也不怕，可如果庆州府都旱，那青州怕是更旱了，老家那些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云老头叹气：“真是如此，我们能有什么法子？豆腐方子已经传了，临走我也跟他们说了，挣钱了多囤些粮食，没有比这个更重要，再说，明睿送了他们几千斤碎米，那也是救命粮。”

  云大伯呆了：“老二呀，不愧爹娘自小偏你，你考虑事情确实长远，你家明睿比你更厉害。”

  云老头笑了：“我那小孙孙景琛日后比他老子还厉害。”

  他想起古大夫跟他说的那事，不由得笑出声来。

  古大夫如今跟他关系很不错，那次看着那是羡慕嫉妒恨：“你那小孙孙，一肚子的坏水，人前泪流满面，转过背立马就是云淡风轻，简直比，唉，是我家孙孙就好了，看那些药，一遍就记得七七八八了，天生的名医胚子。”

  想都别想，名医？名医有状元好？

  肯定没有。

  云大伯看一眼他家老二，那样子跟小时候没二样，只差后面没尾巴，不然定是要摇起来。

  “我那三个孙子也说了，你那亲家教学问比老家先生厉害多了，那三孩子现在也知道发狠了，被明睿罚怕了。”

  云老头又笑起来，他那小儿子不光管大哥家的景轩、景安，如今连大伯家的三个孙子见了他就怕。

  每天晚上会来前院查一次，功课完成得不好，立马多一倍的量，不做完不准睡，早上练功也是，既然来了，就不能随便走了，那几个小子只能老老实实的练。

  这么多孩子中，读书、习武最好、最自觉的还是景琛。

  “哥，过了正月十五，明睿可能会跟明家老大一起走，是不是去府学，暂时还没有定，县学到底差了点，我做梦都想他能中举人，那样，我们两家在小县城真的没人敢随便欺负了，就是到府城，腰杆也能挺直点。”

  “府学？”云大伯暗叹，县城到底还是小了点，他那侄儿一看就是有造化的，肯定想走的更远，“那他一个人去吗？媳妇跟孩子带着吗？”

  云老头泄了气：“还不清楚。”

  他是真的想不管到哪，一家人都在一起，可现在老大一家子过来了，他肯定不能跟着跑，不能带了人来又丢下自顾着走了。

  “哥，不管怎么样，我跟大儿子都会留下来陪你们，真的有一天明睿有了本事，我们两家一起到更好的地方去，这里也算是我们家的老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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