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二爷特地来送马给明睿，这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儿子，殷二爷为何对你这般好？”云老头有些想不通，一路上也就那样，并不是特别的好啊，为什么分开后格外的不同，这里面肯定有事。

  “爹，真的只是跟儿子谈得来，殷家有钱，一匹马对他们也不是多大的事，至于殷家之前送的礼，儿子也去送了礼呀，您不是老说有来有往吗？”

  云老头叹口气，这个小儿子跟大儿不同，大儿憨厚本份，从不跟他说假话，这个幺儿他是不清楚十句话里有几句真，不过孝顺倒是一样的。

  罢了。

  “准备动身吧，这马你如何带？”

  “姐夫，骡车你来赶，我来骑马。”明成走过来兴奋地摸着马鞍，殷家二爷对姐夫真好，这个马鞍跟马鞭都相当不错。

  “明成，你虽然会骑，还是要注意点，慢慢跟在骡车边就行，不然就别想。”

  “知道了，姐夫，我的马术也很好的。”

  “明成，你穿好披风，面罩、手套、护膝都戴上，还有，听你姐夫的，否则以后都不准骑。”

  “知道了，大姐。”明成立马跑过去接了这些东西，戴上就戴上，再说戴上确实舒服些，早上还是有些冷的。

  县学有马，但也不能经常骑，他有一个同窗，两人关系不错，偶尔带他去骑自家的马，但那匹马跟这匹根本没法比，那是老马，这个刚成年，养的也好，看着就喜人。

  自家姐夫有好马，日后跟着姐夫走，还怕没马骑？说不准日后也帮他搞匹马，这样想着，少年眉开眼笑，看着竟然有了几分猥琐。

  明睿摇摇头笑了，这个明成什么都好，就是特别喜欢武也喜欢马，也是老丈人压着他，不然很可能真的跟人学武去了。

  云家人再次动身，不多时，巍峨的青州城门就渐行渐远了。

  县城明家。

  今天休沐，明秀才带着景琛上街，先去书铺买了纸笔，再去回春堂跟老友聊聊天。

  古大夫拉着老友进了后堂，景琛不愿意去，两位老朋友聊天，他去坐着干什么，还不如在前面看着小药徒抓药。

  “随他在这，你这小外孙谁还能欺负他？精豆子一样。”

  明秀才瞪他一眼，再次嘱咐孩子：“就在这里看看，一会外公带你买好吃的。”

  这个外孙他是疼进了心里，读书几乎是过目不忘，明扬他们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厉害。

  景琛跟外公来过几次，这里的人基本都熟了，加上古大夫跟明家关系不一般，坐堂大夫跟药徒当然对他也很好。

  今天外公跟古爷爷聊天时间实在有些久，他正准备起身去后堂。

  “哎哟，秀才娘子，你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家里谁病了？”

  一个妇人“咯咯”笑着，这个声音他听过，是前舅母的母亲，那个董秀才的娘子，前些天才跟他外婆吵过。

  “哪有病，我家大女婿给了银子，让我们老两口抓些补药，冬日进补是最好的。”

  “女婿？不是说你女儿已经跟明，哦，对不住，我不该提这事。”这个妇人一看也不是好的，说话阴阳怪气。

  景琛小脸沉下来，补药就补药吧，为什么要牵扯明家？真是不要脸。

  “明家？我家大女婿可是有钱的人家，明家那个病鬼，哼，不说他，秽气。”

  明秀才正跟古大夫准备出来，一脚刚踏门坎，就听见这话，顿时气得发抖，欲冲出去，却听一个嫩生生的小男孩声音：

  “这位婆婆，你怎么这样恶毒？要不是你们儿子赌博输了银子，怎么会三天两头让舅母拿钱拿东西回去，我怎么会没有舅母？”

  “你个死孩子，说什么呢？”

  “呜呜，我可是偷偷的听到了，我外公外婆后来又给了你们家许多银子，舅母后来外婆家哭，我外公外婆还说出去借银子，不让你们卖了她，可舅母哭着说不行，你们要拿那银子买田买骡车，呜呜，我大舅真是好可怜啊。”

  如此俊秀的小孩小脸满是泪，旁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一个个怒视着董娘子。

  董娘子看四周许多人都在瞪着她，气急败坏道：“你个死孩子，再瞎说我可打你了。”

  明秀才要往外冲，古大夫一把拉住他，小声道：“没事的，店里小伙计跟大夫都在呢，听听看。”

  景琛大声哭起来：“呜呜，你骂我大舅病鬼，我大舅为什么病了许多天?还不是你们家逼的？拿了我外公的银子还卖了舅母，呜呜，我要去县太爷那告状，靖朝还能有这样的秀才公吗？秀才娘子还能卖人卖两次吗？”

  药徒阿三跟景琛最好，忙搂住他：“景琛乖，你真要去告状？可要哥哥带？”

  景琛精致的小脸挂着泪，旁边的妇人们都心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个个骂起董娘子来：

  “小娃，别哭了，大家伙都知道明秀才有情有义，可惜当初找错了人呀，真要是告，我们给你做证。”

  “哎哟，乖孩子，别哭了，大娘心都疼了，这样无耻的秀才家，还卖出嫁女，老天爷呀，闻所未闻的事呀。”

  “呜呜，这些天我外公家都没银子买菜，银子都还债了，呜呜呜。”

  “还真的，我知道，他家女儿没娘家法子，用明老秀才的名义在外面借了一百多两银呢，这些借款可都是明家来还，谁让人家明家人老实呢。”

  董娘子气红了眼：“瞎说什么呢，哪有一百多两，明明就四五十两”

  话音刚落就察觉不对，掉头就跑了出去。

  外面的人又围了些进来，一听这事，一个个说起董家来，直到小伙计没法子才叫停了此事。

  “厉害，你这个小外孙可不老实，明扬、明成都不及他，别说，今日这一出，日后更没人说明扬的不是，这件事算彻底过去了，我刚可是看见了，刚才这些人中有两个婆子是这街上嘴最碎的，用不了几天，董家算臭大街了。”

  明秀才叹气：“其实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我根本没想弄臭他们，那董家娘子非得如此逼上脸。”

  古大夫笑道：“有些人就是这样，如果你当初没有让明扬回来，明扬生病的事情没有传出去，而是一直该读书就读书，该考试就考试，你看看吧，之后就是考上了当官，绝对有人翻出来整他，名头就是无情无义。”

  明秀才心里当然清楚，小外孙今日闹一场比什么都好，可这么小的孩子为家里的事不得不玩心思，这让他很难过。

  古大夫悄悄的往外瞥一眼：“没事，还有好几个七大姑八大姨在哄这小子，真够黑的，平日小大人样，今日娇滴滴的跟小姑娘一样泪多，啧啧啧，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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