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中老年妇女，头上裹着酒红的围巾。

  露在外面的腮帮子冻得通红，手拢在袖子里，双脚在台阶上不停的抖着稀泥巴。

  见门开后，矮个子妇女神色轻蔑的打量着沈檀，

  “哼，老沈家出来的果然没有好东西，上门几个月了，连婆母都不认识吗？”

  说完，她讨好的看着高个子妇女，“大嫂，我这个婶娘无所谓，你看她对你这个亲婆母一点尊敬都没有。”

  高个妇女连看都没有看沈檀一眼，而是恨恨的看着秦秋娘，“钱呢？”

  矮个子跟着撇撇嘴说：“老姑，你们又不差钱，为啥非要我们上门讨要嘛？”

  沈檀扶着秦秋娘，见她不说话，她也没有吭声。

  门外俩妇人是秦秋娘的侄媳妇，高个子那个是秦砺的亲娘卢月凤，矮个子是秦砺的小婶子赵杏兰。

  原主曾听一起干活的长舌妇们说，秦秋娘回到村子带了不少钱，全给了她大侄子秦有田，条件就是让秦有田匀一个儿子给她养老。

  秦家为了钱，就把大病初愈的四儿子秦砺过继给了秦秋娘做孙子。

  此后，他们还跟秦砺秦秋娘断了往来。

  “你们等着，”秦秋娘冷沉沉的看了俩人一眼，拍了拍沈檀的手，“檀妮儿，扶我进去。”

  “嗯，奶奶你慢一点。”沈檀把人扶到卧房。

  秦秋娘打开她的木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檀木箱子，打开盖子，里面是厚厚的一沓子大团结，她慢慢的数出十二张，又递给沈檀，“你再数一遍。”

  “好，”沈檀接过钱数了数，“十二张，一百二十块。”

  “嗯，出去吧。”

  秦秋娘搭着沈檀的胳膊，到了门外，把钱扔到了俩人脚下，“如今砺儿已经成家，今后这孝敬钱就不给了。”

  “哎，老姑，你这啥意思，想羞辱我们吗？”

  赵杏兰慌忙蹲下拾起那些钱，“怎么还是这么一点，今年秦砺娶媳妇了，怎么着也该多给几张吧。”

  说完，她把钱上的脏污用袖子擦掉，恭敬的递给大嫂。

  卢月凤接过钱，依旧用充满怨毒的眸子看着秦秋娘，“哼，他用着我儿子的命，就得孝敬我这个母亲。”

  “谁准许你们到这来的？”

  一道冷厉的声音，在俩人身后突兀的响起。

  秦砺走到俩人跟前，目光狠厉，“你们家现在能有今天，都是我这个儿子给的，再来这里，我就拉着你们一起去死，滚!”

  他最后一句吼的特别大，沈檀听的都抖了一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秦砺发火。

  卢月凤和赵杏兰也被他吓的愣怔几秒，才转身跑走。

  很怪异的母子情，沈檀心里好奇，却没有探寻。

  她进厨房打了一盆热水送进偏刷子，给秦砺洗漱。

  然后，把厨房里的菜热了热。

  等秦砺来到厨房，他身上的戾气已经褪去，脸上的胡须又长了，跟个野人似的。

  他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小木盒子，往沈檀跟前一放，“送你的。”

  “啊？”沈檀抬眸看看他，又看看秦秋娘，没有打开，“我不需要礼物。”

  “傻丫头，”秦秋娘拿过盒子，直接打开了，里面是一对油润的白玉镯子，“这上好的暖玉最适合姑娘戴，不要让外面的人看到了。”

  她拿出镯子，戴在沈檀手腕上，“我说过，在我们家不许客气，你总这么生分，会让我们觉着，你把我们当了外人。”

  “我没有，在我心里，你和大哥是我唯一的亲人。”

  沈檀感受到手腕处的暖意，惊讶眨了眨大眼睛，这些东西，放到后世老值钱了。

  等她寻到门路，也陶几件存在空间里。

  她小心翼翼的取下镯子，放回盒子，抬眸看向秦砺，“谢谢大哥。”

  “不值几个钱，送屋里收好。”

  秦砺望着她眼里抑制不住的欢喜，想到上次的银质珍珠发卡她也很喜欢，心下了然。

  等下次遇到好玉饰，还给她买。

  “好。”

  沈檀起身离开后，秦秋娘眼里聚起担忧，“那些东西还没有卖完吗？”

  “差不多了，骁子结婚前，能全部搞完。”

  秦砺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沈檀来时，他们才开始动筷子。

  秦秋娘夹了一块粉蒸肉，“事办完了，把胡子给我刮了。”

  “嗯。”秦砺不好意思的揉揉眉角，虚虚的看了沈檀一眼。

  见她古波无澜的样子，眸底掠过落寞。

  沈家。

  沈长旺被胡翠芬扶回家，腰痛的站不住。

  直到躺在床上，才舒服些。

  “那个死丫头，等我好了，一定弄死她。”

  “现在别说她了，快躺好，我去找马棚拿点钱给你买药，那丫头等你好了再治她。”

  胡翠芬有点心神不宁的走出家，脑海里全是沈檀那半张好脸。

  她的思绪拉回十七年前，她生小女儿的时候。

  那时，沈长旺偷她娘家隔壁生产队的羊被抓到县里……

  “同志，你是沈长旺家的吧，这里有你们家一封信。”

  一个身穿蓝绿色军装的男人打断她的回忆。

  “信？”胡翠芬跑过去，拿过信又转回了屋里。

  她不识字，沈长旺认识几个字，打开一看。

  里面除了信还有十张大团结。

  这可把他们惊住了，是谁给他们寄这么多钱来的？

  沈长旺赶紧展开信，上面写着：焚烧掉沈菜花尸骨，举报秦砺山谷养猪，杀掉茶山农场的梅香，她不死就是你们死。

  看完信，沈长旺连信带钱的全丢出去了，什么意思？

  烧了沈菜花尸骨？

  她又没死，他们怎么烧啊？

  秦砺山谷养猪？

  他好大的狗胆啊!

  可是，为什么让他们去举报？

  万一是假的，秦砺还不得弄死他们一家子。

  还有这梅香，她不是烈士的女儿嘛。

  方支书都对她照顾有加，听说他准备让他小儿子娶梅香，他哪来的狗胆杀她？

  沈长旺百思不解的看着胡翠芬，“金宝她娘，你说这钱和信会是谁寄来的？他如何肯定梅香不死，我们就会死？”

  胡翠芬盯着那钱，心里有个呼之欲出的想法，“你快看看这信是哪儿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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