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好了没有？”徐萤懒洋洋地晃着腿喝了杯茶，看他师弟苦恼的样子。

  陈扬也紧张地盯着未尘，好像接下来他的话足以改变自己的一生。他会选自己吗？他从不认为师徒关系是什么问题，但未尘呢？

  “我……”未尘看了两眼陈扬，看得他心潮澎湃。“你可有心上人？”

  心上人……一阵冷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吹动了未尘额角的碎发，那发尾飘动在未尘眼角，好像把他那双水墨一样的眼睛中的紧张给勾了出来。他也在紧张，他在乎我的回答。陈扬的心跳的很快，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只知道看着未尘，从他反着光的发簪到他裸色的唇。他没办法想别的。

  “我不知道。”

  “那还是找苏……”

  “但是！我愿意！我可以！”陈扬鼓起勇气，也不敢再看未尘了，转而看向徐萤。

  “算了，这件事那么亲密。”

  “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以？”陈扬下意识反问，问完脸就开始烫。

  徐萤“咳”了两声：“未尘，你多大个人了，还在乎这个。陈扬也好，他跟你住在一起，又年轻精力旺盛，有什么不好？”

  “唉呀修复个识海而已，别矫情了，就这么定了，我回去了，两天后来找你问问情况。别又他妈给我拖啊，我还不知道你。”

  说完，徐萤随手画了个传送阵走了，留下师徒二人你不敢看我我不敢看你。

  未尘在别扭什么？如果他心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他怎么会别扭？

  “师尊……”

  “停。”未尘耳垂上的红还没有消退，甚至越来越深：“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叫我名字吧。那什么，我书房里有教你怎么神交的书，我们先准备一下，明天再说。”

  陈扬点点头，待未尘转身去了书房，长呼一口气。他也别扭，何止是未尘？但他没有察觉到的是，他心中还有一丝隐隐的渴望。

  ……第二天，二人等吃了晚饭，又讲了半天流程，才准备开始。陈扬扭捏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未尘作为长者还是更从容一些。他笑着看他：“实在不行就……”

  “你说谁不行！我行！”

  像是要为自己壮胆，陈扬“轰”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定在那里。未尘在心里好笑地叹了口气，也起身：“坐床上来吧。”

  陈扬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脸腾一下红了，同手同脚坐上了床，未尘坐在了他旁边。陈扬觉得自己不可以再这样羞怯下去。

  “未尘，我开始了，如果你不舒服，叫停我。”

  未尘淡淡地应了一声，垂下眼睫。陈扬缓缓俯身，轻轻把他的额头贴在了未尘的额头上，温凉和火热的皮肤两相接触。二人都闭了眼，心跳声似乎可以被听到。陈扬由于没有着力点，一直倾身腰会很累，未尘睁开了眼，近距离看到了徒儿的脸。他颤动的睫羽，快要挨到自己的鼻尖，还有打在自己脸上的、紊乱的、粗重而滚烫的呼吸。

  未尘慢慢向后倾倒，靠在床头，结果陈扬怕他摔一把掌住了他的后脑。

  “陈扬，你可以靠着我，这样很累。”

  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陈扬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从喉咙里“嗯”了一声，小心地将另一只手撑在了未尘耳侧。

  姿势调整好后，他们的神识终于建立起一丝联系。陈扬的神识侵入未尘识海的一瞬间，未尘呼吸微微停滞，陈扬下意识把他摁的更紧。未尘的眉毛微微皱起，呼吸也失了秩序，睫毛不安地抖动，没有什么力气支撑他的身体。他的意识一点点模糊，几乎都集中在了识海里陈扬的入侵上。陈扬在恍惚中把未尘轻轻放倒，二人额贴额躺在了床上，鼻尖蹭着鼻尖，像以往那几次同床共枕一般。

  陈扬把未尘无意识地圈在怀里，手臂揽过他的腰，大掌贴在他的后脑勺上把他朝自己方向摁的更紧，确保二人的联系不会中断。未尘额头上渐渐冒了冷汗，挣扎着想躲开，却被腰间的手死死摁住。

  他眼角沁出了泪水，陈扬这时候理智溃散，哪里还记得先前所说的话。陈扬的神识缠着勾着未尘的不放，只本能地去追逐，卷起破碎的识海碎片温柔地包裹住，灌入自己的灵力，深情又强势。

  未尘感受到识海像涌进一股暖流，轻柔的宛若浪花拍打着自己，痛苦便很快消退。在大冬天里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圣水洗过，被阳光晒过，暖和又舒爽，好像身体里的污垢通通排了出来，前所未有的酣畅欢欣。

  到最后，大脑里什么都不剩了，他们唯一在乎的，就是如何跟对方契合的更完美。当那陌生的愉悦褪去，他的神思开始倦怠，陈扬仍然不依不饶地追逐着他，玩儿似的逗弄着他，使未尘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他，可还是意料之中的被狠狠压制。

  终于，未尘本就脆弱的识海还是被陈扬玩废了，它因为消耗过大陷入了休眠。陈扬的神识试探几番无果，只好依依不舍地退回了自己的识海。陈扬缓了一会儿，徐徐睁开了眼睛，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在此刻却盛满了缠绵的欲望，简直要溢出来。他看着未尘宁和的睡颜，眼睫还沾着朝露一般的水汽，眼角是绯色的风情，侧脸黏了几缕发丝。他晕过去了，跟他神交的时候。

  突然，陈扬猛地清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他妈的在脑子里把他师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陈扬一下子又是悔恨又是愧疚又是心虚，却又不可自抑地感到餍足。虽然他该死，但是很爽。

  陈扬在自我谴责中与未尘相拥而眠。

  ……未尘醒了，但总觉得脑子里有点昏沉，没办法思考，反应不过来今夕何夕。他只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累过。未尘又努力转动自己的脑子，一种熟悉的轻盈回到了自己的识海，他的识海！他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联系了！未尘大喜过望，急忙全身心地感受，却再也没有方才那丝熟悉。识海的存在还是遥远又飘渺，像烟涛微茫像海市蜃楼，似乎只在某个瞬间短暂的出现过。

  急不来，急不来。

  未尘安慰着自己，揉了揉眉心，忽然对自己的记忆感到奇怪。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他好像是晕过去的。嘶，怎么晕的？刚开始不太舒服，然后好像有点效果，然后……识海像是收到了刺激，陈扬他……

  “你醒了？”

  未尘终于分神打量了一下，发现陈扬跟自己躺的很近。他揉揉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下意识环住未尘的腰，把被子拉过头顶：“还早，好冷，再睡会儿。”未尘的腰被冷不丁一碰，他不禁猛地躲了一下。

  未尘终究是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只觉得眼睛有些异常的干涩，像是前一晚哭过。他想徒儿一定很累，毕竟这还挺费神的，那就让他再睡一会儿好了。但是，他这只破手……未尘小心地拉起他的手，放到他的身上，穿好衣服下了床。

  他还没来得及洗脸，陈扬就起来了。

  “睡好了吗？”

  陈扬睡的很香：“神清气爽。”

  “对了，昨晚我们是怎么睡着的？”

  陈扬伸懒腰的动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昨晚……就时候到了，自然就睡着了。我也不太清楚。”

  未尘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个小崽子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不敢说。算了，反正有效果，过程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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