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明显发现了自己被人用念扫视了，他从鼻子里发出足以用“抑扬顿挫”形容的音调，似乎在表达不满。

  “嗯哼~”

  他眼角微挑，轻轻笑道：“诶呀诶呀，真是无情呢~明明是人家先邀请你的，你却还惦记着其他人~”

  祈舟并不想回应这个已经被他定义为脑子有问题的人说出的任何话。

  他藏在身侧的拳头里已经注满了念，但却不知道该不该抢攻——他与面前这个人的差距大到让人绝望，一旦抢攻失败留下破绽——那就真的再也没有半点机会了。

  青年笑了一声，一张扑克毫无征兆的被他夹在指尖，拿到嘴边轻轻一吻：“呐~不管怎么样，旅团的八号蜘蛛就算是个小鬼，也应该……能让人家稍微尽一下兴吧~”

  随着他的声音，令人窒息的念压排山倒海般的朝祈舟压下来，然而比这波念压更快的，却是青年手里的扑克——

  扑克甚至划破了空气带起一道光，快到超过祈舟的反应。

  在这道光之后，青年的声音才缓缓来迟。

  “刺啦”一声，利刃般的扑克与风障相触，发出极其刺耳的摩擦声，不过一个瞬间，扑克便将风障割裂，带着势头不减的力道，直直飞向祈舟的咽喉。

  但祈舟靠着风障争取到的不足一秒的时间，勉强侧身避开要害，扑克划过他的胳膊，带出一道血痕，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线。

  黑夜无月，浓雾骤起。

  “真是有点令人失望呢~”钟楼下，随意站着的变态，装模作样地低声叹气：

  “人家本来可以直接加入旅团的，库洛洛那个家伙却忽然说什么，原本空缺的八号位，被正在进行考核的团员占了。”

  变态的脸上露出了扫兴的神色，他一摊手，故作无奈：

  “要是八号足够强也就算了，杀掉的同时还能打个尽兴~”

  “……真是的，害人家在中心区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打电话喊来的，没想到还是小孩子。”

  祈舟：“……”

  “我不知道你说的八号蜘蛛是什么。”

  他一边不知道多少次的在心里咒骂库洛洛，一边低声反驳道：“我也没答应加入旅团，你找错人了。”

  “嘛~库洛洛那个家伙身为团长，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吧~”

  祈舟话音未落，青年已经在瞬间内，靠近到距他不过半尺的位置。

  祈舟骤然睁圆了双瞳，因为那白到诡异的脸已经贴在与他近在咫尺的距离，狭长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没错，确实是白色头发，蓝色眼睛，嗯哼~”

  “要我说多少次，我根本不是旅团的人！”

  祈舟骤然发起攻击，他已暗自蓄力多时的，用尽全力的一拳，朝着青年脸上砸去。

  他并不指望这一拳能伤到眼前这个变态，只希望能逼退他，但他的拳头即将与变态的脸亲密接触时，他的神色变了。

  他感觉自己的拳头如同砸进了一团棉花，棉花团又在瞬间变成了弹性可怕的橡胶，他的力道被完完全全的弹了回来，将他弹飞出去——

  变态勾起嘴角，伸出一根手指，一勾：“呐，是个爱骗人的小苹果呢~”

  一根不知从什么时候就黏在祈舟身上的绳索被骤然拉动，他又被生生扯了回去，倒飞的速度太快了，他甚至还来不及调整身形，瞳孔里已经倒影出了变态微笑着的样子。

  然后，变态轻描淡写的抬手，轻描淡写的一挥，但落在祈舟身上的攻击却重逾千斤。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唔……”祈舟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身体内的剧痛和背后的剧痛，让他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但他还不能昏过去。

  祈舟咬着牙，抵抗着势不可挡的眩晕感，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变态，一口一口的喘气。

  无论是身体强度，还是念的强度，还有对战的反应和经验，他都远远不是对手。

  ——完全找不到一丝获胜的机会，要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嗯~眼神还不错呢。”

  变态回视着祈舟，脸上露出愉悦的神色。

  他一步步的朝着祈舟走过去，手指尖夹着的扑克重复着旋转和消失。

  陡然间，变态停下脚步，他以常人难以想象的灵活度，向后一跃，便飘然躲开自地面上窜出的岩刺，然而在他落地的瞬间，他的身影一顿——

  变态双脚踩在地面上的瞬间，原本平整的地面骤然陷下去，在这他不及调整的，眨眼即逝的空隙，一道火光照亮了夜色，如同流星般呼啸着砸向他，

  “哎呀~~”

  变态的眼角上挑，他好整以暇的盯着一只眼睛变成银蓝色的小鬼，眼睛里的兴奋几乎化为实质。

  火光与他相触，轰然炸响，尘埃落定后，变态悠哉悠哉的，从另一边缓步走出来。

  而那个小鬼，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变态盯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嗯~这才有点意思嘛~”

  ……

  祈舟的身影穿过浓雾，出现在钟楼的另一角。

  他知道他的念火根本伤不了那个变态，只是为了用制造出来的破绽阻碍他片刻，再用念火阻碍他的视线。

  他目前的念几乎没什么威力，只能给对手制造一些小麻烦——但是，也足够了，只要能够争取一瞬间就好。

  阿雾闭着眼睛，背靠着钟楼的墙壁。

  俯身将阿雾抱起来，感受到了阿雾的心跳声，祈舟眼睛里浓到化不开的情绪淡去一层。

  还好，他还活着。

  然而，在他准备带着阿雾赶紧逃走的时候，一张扑克毫无预兆的，抵在他的颈边。

  “抓，住，咯~”

  变态的声音透出满意且愉悦的声音，他缓缓对着被念压和杀气压到难以动弹的祈舟道：“老实点站着吧~敢乱动的话，马上就杀掉你哦~”

  祈舟怔在原地，他沉默着，抑制自己颤栗的身体，也抑制自己拔腿就跑的冲动。

  冷汗已经将衣服浸透。

  “真是个好孩子呢~好不容易创造的机会，却没有逃，而是要带同伴一起走。嘛，算你合格好了，好好回答几个问题的话，就放过你和你的小伙伴吧~”

  变态笑着：“别担心~别担心，我已经不想杀掉你了~毕竟，你们两个，都是可爱的小苹果呢~”

  祈舟：“……”

  变态尾音上扬，问道：“你认识库洛洛吧~”

  “……嗯。”

  “啊，果然呢~”变态愉悦的笑了：“那个什么索尔特，也是你杀掉的吧~”

  祈舟知道他说的是索尔兹特，沉默片刻，道：“……是我。”

  “那就没错了，人家本来以为旅团的八号一定会往流星街内部走，真是的，完全找错方向了呢~”

  变态在这里停顿了片刻，然后开口：“好了，就这样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抵在祈舟颈边的扑克牌消失在他指尖。

  杀气散去后，祈舟抱着阿雾猛然往前一闪，与变态拉开距离，然后转身盯着他，警惕他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一切动作。

  ——就算在天与地的实力差距面前，无论他做什么都没用，他也依然会拼尽一切去反抗。

  “不错的眼神呢~”变态缓缓蹲下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微微笑道：“你叫做祈舟对吧~~这个名字我记住了，我会再来找你的~”

  他缓缓站起来，身影淡入雾中，片刻后，属于他的可怕念压才慢慢散去。

  直到此刻，他的声音才传入祈舟耳中：

  “在这之前，可千万别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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