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梅没听清，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卫蔷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我自小不通针线，你去成衣坊买两身衣裳好了，挑好的买，就说是我做的。”

  普通人家的姑娘自小就要练习针黹女红，卫蔷贵为郡主自然不用，谁会因为郡主不通针线就敢不娶？

  柳春珺作为平民家的女孩，自小就被郑氏圈在家中做女红，她又跟着父亲学了绘画，画起画样子比一般的女子更为灵动，一手女红算是拿得出手。

  柳春珺从没想到，从前只能捏针拿线的手，如今也能手握弩机，在靶场挥洒汗水。

  这几日柳春珺得了空就要到演武场去练习射弩，没事的时候也会举屋里的茶壶练习臂力，晚上躺在床上时常常觉得胳膊都不是自己的。第二日一早，她又会撑着起来，坚持锻炼，内心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像卫坚口中的那两位公主一样，练就一身骑射功夫。

  卫坚白日还有公务要忙，并不能时时陪伴她去，有时候演武场里只有她和卫卉两人。

  卫卉对柳春珺越来越有好感，她自小最崇拜英武的父王，因此有些尚武好胜。对于性格坚韧的女子她内心是很喜欢的，她曾经想带着院里的几个丫鬟一起练箭，谁知那些丫头却都不肯学，推三阻四。

  卫卉无奈，心知这也是强人所难，她们是丫鬟，学了射箭也是白学，并没什么用处。如今难得看到有女子这般认真的学习箭术，卫卉想为人师的念头再一次兴起，到了柳春珺身后指点起来。

  柳春珺有人指点后越射越好，接连几箭都射到了靶心上，她脸上笑容更盛，如花笑颜晃花了卫卉的眼睛，卫卉心道怪不得卫垚哥哥这般上心，如此绝色便是女子看了也心生怜爱。不过卫卉更喜欢的是柳春珺学习射箭的认真态度，让她做这个师傅很有成就感。

  “柳姐姐，过来歇歇，尝尝我院里春柳姐姐泡的花茶，她手艺不错，我最喜欢喝她泡的茶了。”

  卫卉冲柳春珺招招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壶茶水。靶场后头有一排长廊，长廊下设了桌椅，供贵人们歇息。

  柳春珺放下手中的弩机，拿起湿帕子擦了擦手，坐到了卫卉对面，见那桌上的水晶茶壶里莓紫色的茶水，笑道：“郡主也爱喝花茶？这里放了不少洛神花、玫瑰花和乌梅吧。”

  卫卉闻言点点头：“你竟懂这些，你也喜欢喝花茶？”

  柳春珺端起水晶杯喝了一口，看着杯中摇曳的茶水满足的喟叹：“真好喝，酸酸甜甜的，又这般漂亮。世人总说花茶俗气，不如绿茶清雅，也不如红茶醇厚，我却只爱花茶，喝着舒心。”

  卫卉难得遇到和她同样喜好的人，脸上露出笑容：“就是，喝个茶有什么俗不俗的，喜欢喝什么就喝什么，我也是只爱花茶，尤其夏日，放了花蜜冰镇后更加香甜爽口。”

  柳春珺又喝了一口花茶，赞道：“郡主院中这位姐姐手艺真好，调配的恰到好处。我也喜欢泡花茶，有机会我伺候郡主喝茶。”

  卫卉嗯了一声：“明日去凤凰山春狩，你跟我住一起吧，我院里那些丫鬟太无趣了，教她们学射箭也不肯学，你倒是肯学，还同我一样喜欢喝花茶，你来和我一起玩。”

  若是换了其他女子，听卫卉将自己和她院子里的侍女相提并论，只怕要心生不快。柳春珺却不以为意，这几日相处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位郡主生性豁达，她这样说应该确实只是喜欢自己。

  “好，那我到时候就跟着郡主，郡主打猎，我帮你捡猎物。”柳春珺笑着说道。

  “你会骑马？”卫卉有些好奇问道，出去打猎自然要骑马，一般百姓家的女孩别说骑马了，裹过足的脚连路都走不远。

  柳春珺知她话中意思，撩起裙脚，露出一双正常大小的脚：“我没有缠足，我爹娘心疼我，由着我自由长大的，前两年也学会了骑马，骑术虽比不上郡主，勉强跟上还是可以的。”

  柳春珺在白莲教待了半年多，出行都是骑马，骑术已经越来越好，她自信应该看的过眼。

  卫卉来了兴致，拉起柳春珺道：“真的？那咱们去骑马去，让我看看你骑得怎样。”

  柳春珺也不推辞，跟着卫卉到了马场，挑了一匹金色皮毛的骏马翻身跃了上去，一勒缰绳喝了一声：“驾！”

  马儿得令，扬蹄飞奔出去，转眼就只剩下一个越来越小的身影。

  卫卉看了大乐，柳姑娘谦虚了，这手骑术看着着实不错，也赶紧挥动马鞭，朝着柳春珺远去的的方向追了过去。

  两人你追我赶，在马场玩得好不快活，欢快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草地上，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柳春珺才勒停了骏马，喊道：“郡主，咱们该回去吃饭了，你不饿嘛？”

  卫卉点点头：“好，回去吧，我也饿得不行了。”

  两人回到马棚，把缰绳交给马夫，卫卉拉着柳春珺到她的院子里一起用膳。下午，卫卉又拉着柳春珺去挑选明日骑射要穿的衣裳。卫卉肖父，生的高挑，虽然只有十三岁，身量却和柳春珺差不多。

  “我这里有几十件骑装，你喜欢哪件就拿走，想选几件都可以。大部分还没上身呢。”卫卉指着柜中整齐的几排衣裳对柳春珺说道。

  柳春珺看她高兴，也不拂了她的好意，随手拿了一件杏黄色镶银边，这件看起来装饰物最少：“就这件吧。”

  卫卉拿起来比了比，点点头：“不错，这颜色衬你。我太黑了，这件都不敢上身。”

  天色擦黑，柳春珺带着卫卉给的那件骑装回了外院卫坚住的院子，卫坚刚刚回来，坐在花厅喝茶，见柳春珺面上带笑，随口问道：“怎么这么高兴？”

  “今日和郡主一起练习射弩，郡主指点了我一二，我如今能射中靶心了！下午还去骑了马，今日正是痛快呀。”柳春珺两颊红扑扑的，还带着运动后红晕。

  卫坚佯作不快：“哦，看来是我前几日指导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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