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絮抬手拍拍她的肩膀，

“千年不见，你还记得我的样子。我很吃惊、碧落。”

碧落哭笑不得，

“也只有你会忘记。”

楼絮笑了笑，

“真的。我很吃惊。”

你能一眼认出我。真是辛苦了。

碧落缓缓松开她，语气温柔又有些苦涩，

“慕此，你还是那个你。一千年了。看来仙界，也没有能改变你的人。”

楼絮笑着摇头，

“这样不好吗，碧落？”

她或许一辈子也不能理解了。

碧落看着她，楼絮还是那么坦然，从来没有为此纠结过。

碧落站在她身边，展颜一笑，

“不，很好。”

至少你回来了。

至少我不会嫉妒得发疯。

楼慕此，你不爱我。没关系的。

不论你变成什么模样。

我永远爱你，爱你将我拉出深渊，爱你教我正身发愿，爱你一派从容、天生冷淡，却也未曾将我轻贱。

楼絮不明白碧落的想法，更不知道她心里的波涛翻涌。

只是又转过身去，看着熟悉的地方，

“故地重游，原来是这般滋味。一千年结出的果，不错。”

品味着，为自己阅历的丰富感到些许开心。像一个永远不会停下的旅人。

碧落站在一边，她嘴角挂着清浅又温暖的笑容，显得如此娴静。像是一幅定格的画。

“慕此，你还有很多个千年的。”

楼絮笑了笑，没有纠结这个话题，

“叫我现在的名字吧。碧落。我现在是楼絮。楼慕此没做到的，这个名字会做到。”

名载史册，功绩非先人可比。

“千年已逝，人心易改。我也不是当初的楼慕此了。现在，我更喜欢别人叫我楼絮。”

碧落看着她，有些发怔，

“慕此、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说？

让她那么不安。

楼絮一派淡然，望着远处，

“楼慕此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别再沉湎其中。”

属于楼慕此的光环早已远去，却还有人沉浸在那份光辉之中。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时代最惊艳的光束罢了。

与其他时代相比，并不特别。甚至进入天门时，还有些狼狈。

只因短暂而绚丽，所以常驻人心中。

而楼絮不一样。

楼絮很满意现在。也试图让碧落理解。

碧落却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般，

“千年，你终究还是变了。或者说、”

只是她当初不愿意看清，不愿意接受，这人始终不在意她的事实。

现在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放在她眼前，难以接受。

“你怎么就不骗骗我呢？你不是最擅长这些了吗？不需要如何繁琐准备。你只需随口一说，我就会相信你啊。”

“你是我的朋友，碧落。”

碧落眼角沁出泪来，第一次在她面前失了温柔，

“谁稀罕做你的朋友啊？”

“没关系，我记得。”

碧落听不得“记得”这个词，眼泪扑簌簌的掉，

“你告诉我，你是为了避我，故意选择用女身吗？”

楼絮不解，

“我一直是女修。”

可能因为行事太猛了吧，一直没人发现。她本来也不是娇柔的长相。

那个年代，一开始是因为男修省去很多麻烦。后来觉得做男修，挺爽的。也习惯了。从未解释过。

碧落的天塌了。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

她在成年的时候特意选了女身。

楼絮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知道。”

本来就不可能，根本上断了更好。楼絮甚至笑了笑，

“我也不是第一次骗你了，为什么这次这么生气？”

是啊。骗骗她没什么的。

可碧落心如刀割。

原来一开始，这人就下定决心了，她们不可能。

也亲手斩断了这一丝可能。

真决绝啊。

碧落苦涩道，

“你真是好算计，让我和魏道凌都陷了进去，白白自我折磨。”

楼絮为她抚平皱起的眉头，

“所以，要原谅我吗？”

没有让楼絮等很久。

又气又无力。碧落看着那张脸，终究，

“恨不起来。”

楼絮点头。本来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碧落还是很好说话的。可以说她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如此。通情达理。

反正碧落做男做女都漂亮。也不是什么大事。

下一秒，她便被轰出去了。

楼絮淡定地看着海面。

先让碧落冷静一下吧，先去秘境里转转好了。

还得再来，有些话还没说呢。

人走后。

碧落的身影才出现在海面。

她是有些气，但更多的……

以她对这人的了解，猜得到。

自以为安抚好了人，就要跟她说正事了，说完正事就该走了。

她不要。

趁着这人现在修为不济，碧落偷偷跟着。还想再多看看，再多看看。

楼絮轻松地走着，步履轻盈。

一个人的背影孤零零的，似乎从来如此。

碧落眼睛发酸，有些心疼。

楼絮的声音却无悲无喜，

“碧落，我只是恰逢其时的出现。恰好你对我有些价值。恰好我又有些气度和风姿。才会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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