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端王这句“臣弟”，曜亲王的心彻底愉悦了起来。

  先君臣，后兄弟，端王的意思，已经认他做君上了。

  曜亲王的目光从端王殷切诚恳的脸上，移到他手上捧着的那杯酒上，哈哈大笑了一声，接过酒杯，送到嘴边，一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酒香浓郁，入口绵柔。

  好酒！

  看他喝了酒，端王松了口气，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镇定的再次端起酒壶，小心翼翼地又给曜亲王满上：“皇兄，臣弟此番回去后，会想法子，在父皇那里替你说话，让你早日回京。”

  “算你小兔崽子有心。”曜亲王接过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好的酒，隐约有股涩味。

  一回生，二回熟，端王第三次替曜亲王斟满酒杯时，脸上已经带着笑意了：“皇兄，你给母妃准备了什么生辰礼物呀？叫臣弟先看看眼？”

  “没什么好看的。”曜亲王哈哈一笑，浑不在意道：“原先想送给歌姬的，谁知那歌姬嫌珍珠小，不肯收，这不，正好给母妃。”

  端王手上动作一顿，旋即又恢复如常，又斟了一杯酒，敬了上去。

  瞧瞧，不过一顶连歌姬都不要的冠子，母妃却是当成宝一样，对老大掏心掏肺的疼着......真想告诉母妃真相，看看她失望痛哭的表情啊！

  兄弟俩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菜一口接一口的吃，言笑晏晏，倒真像是兄友弟恭的模样。

  只有端王知道，他下在酒中的是叫人掏空身子的毒药，不过三五日，老大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纵/欲而死。

  曜亲王喝得面红耳赤，隐约觉得小腹一阵控制不住的邪火渐渐侵蚀上来，叫他有些躁动，便不由得厉声大喊一声：“来人！”

  方才躲出去的那些貌美侍女们慌忙推开门又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曜亲王直勾勾地打量着这几个侍女，随手一指点了两个身量丰满的：“来服侍本王更衣。”

  那两个侍女竟还面露欣喜：“是。”

  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扶着曜亲王往偏殿去，端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可真是好药啊。

  端王直到吃完这桌席面，也没再等到曜亲王回来，反倒是偏殿的淫/声浪语，一声高过一声。

  最后还是方才迎着端王回府的管家，出面来安置的端王。

  一连三日，曜亲王吩咐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他。

  但端王却是等不及要回京了，他让府里的管家带他去见曜亲王。

  曜亲王仍在寻欢作乐，这几日他都没合过眼，把府里养着的歌姬舞姬以及貌美的侍女，全都叫过来在床榻上替他纾解了一遍，但他仍旧觉得不过瘾。

  他又从花楼里叫了几个美人作陪，日日夜夜不停歇。

  很快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他消瘦得极快，眼窝深陷，眼底乌青，嘴唇发白，人不人鬼不鬼的，可因着不许任何人打扰的那句吩咐，竟无一人发觉。

  原本打算来辞行的端王看着这样的他，差点没认出来。

  反应过来这是从前那个端肃倨傲的皇长兄时，整个人打心底觉得痛快极了。

  这是母妃偏心偏到没边的曜亲王，这是一直以来踩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曜亲王，这是他死了自己就能上位的曜亲王！

  没想到这药这般凶猛，原本还以为他且再活两日，没想到现在就要归西了。

  真是痛快！

  跟在端王身后的管家，提心吊胆地看着这一幕，腿都软了，几日不见，王爷怎么变成这样了？

  管家一边扶着门，叫自己镇定下来，一边赶紧吩咐道：“快，快去叫大夫来！”

  小厮听了管家厉声的吩咐，顿时也惊慌起来，忙去叫大夫。

  曜亲王府里住着几位医术高明的大夫，都是先前从京城带过来的，所以不多一会儿拎着药箱就奔了过来，一见之下也吓了一跳。

  曜亲王这分明是精尽人亡的前兆啊！

  “快去熬参汤！”大夫吩咐了一句后，也顾不得其它了，扑上前去摸曜亲王的脉象，一抹之下，才发觉曜亲王整个人里衣湿透，人也在发抖，忙吩咐道：“搬炭火来！”

  随即聚精会神地开始给曜亲王施针。

  管家赶紧又出去找人准备炭火，这大夏天的，红罗炭可不好找呢！

  端王好整以暇地踱着步子，不慌不忙地在一旁坐下了，呵，他下的药，他自然清楚，这毒药一旦入喉，便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只剩下死路一条！

  但他还是做出一副关切的神情来：“大夫，皇兄这是怎么了？”

  大夫拔出一根银针，眉头紧皱：“回端王的话。老夫判断，王爷这是中了毒，才致无法自控，接连宠幸女子，以致精气损耗太过。”

  端王讶异于这大夫的医术精湛，心里不免担心，被他看出些什么来。

  遂又不动声色地起身，一边默不作声的靠近，一边问询道：“怎么会呢！别是为了助兴，吃错了什么东西吧。”

  大夫全然不知危险正在靠近，又抽出一根银针，重新刺入一处穴位，指着渗出来的血水，笃定道：“的确是中毒呀，此毒应当还是和在酒中的，以致毒性加倍......啊！”

  大夫惊愕地低头，看着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端王利落地收回手中的带血的匕首：“庸医！皇兄好好的，怎么会是中毒！”

  “哬......哬......”曜亲王闻言，挣扎着伸手，死死地指着端王，想说话，却因为喉头被堵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终于，激动过度，嘴一张，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端王居高临下地啧了一声：“唔，想必这口瘀血吐出来就好了。”

  “你，弑兄，畜生......”曜亲王用力的抓住床板，用尽全身力气，看着端王怒骂了一句，直骂得自己一阵剧烈的抽搐，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皇兄！”端王看着彻底没了生息的曜亲王，放声大哭。

  门口的管家，听到端王撕心裂肺的哭声，哪怕抬着炭盆，也只觉得如坠冰窟......方才曜亲王临死前骂的话分明是......弑兄！

  ......

  曜亲王的暴毙的消息，迅速传回了京城。

  齐贵妃已经歇下了，自从翊坤宫冷清这么多日后，她头一次刚才睡下就被人叫起来，说是皇上来了。

  “皇上......皇上来了？”齐贵妃呆呆地坐在床上，又是惊喜又是难以置信，皇上终于又来看她了，皇上心里到底还是有她的！

  “来人，替本宫梳妆！”齐贵妃抹了把眼泪。

  在外间候着的宫女急忙起身，掀帘进了里间，伺候着齐贵妃描眉画眼，红纱薄裙，揽镜自照，仍旧是艳丽无双，她仍觉不够。

  外头佑安帝不等她来接驾，已经步伐慌乱掀帘进来，那张威严无比的天颜带着浓浓的哀伤，说话的声音发着颤：“贵妃，曜儿没了！”

  齐贵妃呆呆地看着佑安帝，脸上娇羞的神采一点点消失不见。

  皇上这话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明白呢？

  什么叫没了，好好的，曜儿怎么会没了呢？

  曜儿还给她准备了生辰礼呢，怎么会没了呢？

  不......不会的......

  她伸手紧紧抓住佑安帝的胳膊，哆哆嗦嗦地试探着问道：“皇上，您，别和臣妾开这样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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