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蔚林请两人进自己的办公室。

    给两人倒上茶水之后，叶蔚林问道：“方主编，你这次是来海南出差还是？”

    “不是公差。”方明华笑着回答：“海南不是马上就要建省了嘛，我是想来瞧瞧这个国内最大的经济特区，另外，还有我朋友公司的事，我跟着过来看看。”

    “哦？”

    方明华也没再犹豫，将这次来的目的一五一十告诉了叶蔚林。

    “我们不认识他们出版社的社长，叶主席，你能不能从中间帮约出来见个面？”方明华提出自己的要求。

    叶蔚林听了沉吟了下才说道：“海南人民出版社的社长叫洪寿祥，我不是很熟，但他们的出版社编辑室副主任叫苏斌，也是我们湘省人，去年刚从湖南人民出版社调过来，我先问问他洪社长的情况。”

    “你们稍等。”叶蔚林站起来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用地道湘省方言聊起来。

    过了两分钟叶蔚林挂掉电话，对两人说道：“苏斌说他们洪社长到花城开会去了，估计下周才能回来。”

    方明华听了顿时有些失望。

    一把手不在，这种事别人做不了主。

    “我说方主编，着啥急嘛既然来海口了，你多玩几天，看看这里的风景，和你们秦省可是完全不一样。”

    也只能如此，又聊了会两人告辞离开，婉拒对方中午管饭的邀请。

    坐在摩的回到望海楼，赵红军却显得兴致勃勃：“明华，这几天没啥事，我们去哪里玩？白天先去看看大海，晚上去歌舞厅玩玩？吃饭的时候我听说望海楼的歌舞厅很好玩喽。”

    “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方明华问道。

    “急啥？出来嘛，那就要放松放松，反正你急也没用。”赵红军振振有词

    卧槽！

    当初你在西京，猴急猴急拉着我往海南跑，现在到了海口，伱反倒不着急了？

    方明华很有理由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借着要来海口谈正事其实想来玩？

    不过闲着也没事，两人脱掉西装换上T恤牛仔裤，出门坐上摩的，司机直接带他们去海口湾。

    这个年代的海口湾还没有世纪大桥、万绿园，显得有些荒凉，但洁白细腻的沙滩，高大挺拔的椰子树，蓝天大海洁白的云彩，看的人心旷神怡。

    更让两人感到惬意的是，没有北方的寒风，元月份的太阳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

    两人脱掉鞋，坐在沙滩上，看着不远处的大海闲聊起来。

    赵红军点上一支烟，说道：

    “明华，海口这地方，落后是落后了点，但气候不错，特别是冬天，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日子美的太。”

    “咋？先在这里安个家？”方明华问道。

    “你不想？”

    “其实这里的确不错，不过听说三亚更好，那里有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是不是就是那首歌？请到请到天涯海角来，这里四季春常在”

    “对，就是这首歌。”方明华笑着说道：不过那里听说现在还不通航，等有了机场之后，在那里买栋房子，每年冬天带着媳妇孩子住上些日子。”

    “明华，你是不是怕棠棠？走哪都想到媳妇？这可不是我们秦省大老爷们的作风啊？！”

    方明华顿时无语，懒得理他。

    在海口的日子悠闲起来。

    两人也学着当地的装束，白天T恤大裤衩，再穿一双人字托，坐着摩的在城区四处乱跑。

    吃饭不再吃抱罗粉，猪脚饭、牛腩饭还有文昌鸡，味道都不错。

    其实望海楼大酒店里提供丰富多样的粤菜、琼菜，但两人总觉得没有夜市小摊上的好吃。

    骑楼老街、海口钟楼、海甸岛人民桥.海口的名胜古迹跑了个遍。

    这个年代的海口城区也就20平方公里，人口不到20万，逛不了两天该去的地方都去了，两人只好在街上闲逛。

    方明华吃惊的发现，海口街头，不知不觉成了“文艺青年”们汇合的天堂。他在街上看到大学生饭馆。还有擦皮鞋、卖报纸、卖唱、变戏法、画画、弹吉他

    其实这些都是来海南暂时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

    方明华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在街头看到有人拿着吉他在街头卖唱。

    是在大同路上。

    那是一个瘦瘦的男生，留着一头长发，正唱着今年刚刚流行的一首歌曲。

    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

    你是不是想我在太阳下低头

    流着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

    你是不是想我就算受了冷漠

    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的前面放着一个脸盆，里面放着几张毛币。

    方明华很认真的听了会，唱的还不错，虽然没有张雨生那种高亮的嗓音，但有一种汪峰的味道。

    最后，他拿出一张五元人民币轻轻放在盆里，转身离去。

    今天是周日，傍晚两人闲极无聊，方明华拒绝赵红军去歌厅听唱歌的建议，两人坐了一辆摩的让司机开着车在街上毫无目的的乱窜，最后来到位于大英山附近的椰城人民公园，发现公园里草坪上有很多年轻人，一堆一堆，还有人打着手电在打牌，有的在大声议论，天南地北的方言都有，顿时吸引他们注意力。

    “师傅，他们在干啥？”赵红军问司机。

    “这些都是大学生，来海口找工作的，有的找不到租的地方就晚上住这里。”摩的司机用着非常蹩脚的普通话解释道：“可海口就这么大，哪需要这么多人喽。”

    “这么多大学生？！”赵红军闻言吃了一惊，估摸了下，足足有上千人！

    额的神呐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

    是否依然孤独的转个不停

    春风不解风情

    吹动少年的心

    不知道公园里某个角落，谁唱起罗大佑的《明天会更好》，很快公园里就安静了下来，没过多久，就有人开始跟着迎合。

    更多的人人齐声唱了起来，歌声庄严，低沉，似乎被压抑着，但又仿佛能听到远远近近，一颗颗心的怦然，连张建军也跟着哼起来。

    让我拥抱着你的梦

    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

    让我们的笑容

    充满着青春的骄傲

    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

    这一首歌刚唱完，就有同学另起了一个调，这一次唱的却是《国际歌》，紧接着又是大合唱：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歌声澎湃，荡人心魄，

    唱着唱着，有个女生哭起来，很快公园里哭声一片。

    方明华没有跟唱，双手抱着胸，默默听着这一切。

    “不准唱歌！不准唱歌！谁再唱歌，就不准待在这里……”

    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联防队员，他们手电筒的光柱在树和树之间，花丛和草地之间乱晃，一边大声地叫道。

    歌声顿时停止，公园里变得一片死寂，那几个联防队员的光柱和声音也渐渐远去，不远处海秀路上，喧杂的市井声清晰入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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