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惊吓

  许是我声音里的颤抖被他听出来了，他短暂沉默了一下，立刻问到：“你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我就是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这样，你呆在原地别动，打开微信共享位置，我马上过来找你。”

  从隔间里慢慢摸出来，我望着镜子里这张美丽的脸，总觉得它开始扭曲，变形，逐渐丑陋。

  旁边有人经过，看我脸色难看，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上前询问两句。我才从混沌的意识里拔出来，慌慌张张地冲出了卫生间。

  商场的明亮光线和沸沸扬扬的声浪一瞬间拥抱了我，我扶着栏杆，平缓着呼吸。

  绝不能让方正看出端倪，我还没有准备好把难堪的过去，畸形的家庭展现在他面前。

  手机响起，我低头刚刚接起来，就有人从身后突然抱住了我。动作本轻柔缓慢，但我还是受惊，颤抖着要挣脱开，甩头时才发现是方正。

  “和清，和清！”他在摇晃着我的肩膀。

  “是你。”我的慌乱一瞬间平息，忙不迭伸出双手环抱住他。

  “是我，不然还有谁？”他的声音听起来温暖柔和，带着某种坚定的力量。

  “你怎么了，刚我轻轻抱你，你反应这么大？”他抬起了我的头，迫使我和他四目相对。

  “失魂落魄？到底怎么了？”

  我把头埋在他胸膛，只闷闷地说了一句：“我就是头晕心慌，不知道是怎么了。你来了，我就好多了。”

  这么长时间，那人应该走了吧？不管怎样，我都需要马上离开。

  “我们走吧，我饿了。”我抬起头尽量神色平静地望着他。

  他眼里有闪烁的疑问，但很快选择隐去，浮起微笑，勾住我的肩膀。

  “好，我们走，我带你去吃你喜欢的料理好吗？”

  直到吃完饭回到宿舍，我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

  该不该向方正坦白这一切？告诉他这个恶魔的存在，以及我不堪回首的童年？

  这种心理的挣扎折磨了我一宿，导致我早上起床时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清，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向枫吐掉漱口水，疑惑地看着艰难从床上爬起来的我。她可难得起床比我早。

  “没事，就是有点失眠。”

  “莫不是方少爷欺负你了？”

  我摆摆手，试图让自己语调轻松：“他不敢欺负我，你要相信你姐妹的能力啊。”

  “对了，你今天是不是要去见陈阳家长？”

  话说这两位活宝打打闹闹到今天，终于半真半假地进行到了见双方家长的地步。

  “嗯，我约了妆发。”

  看到我戏谑的表情，纵是向枫，也有点憋不住了。明显这厮躲避的眼神被我抓了个正着。

  “哎呀，我父母和他父母其实有共同的朋友，只是没见过面。既然这样，还是庄重点，给长辈一个好的交代嘛。”

  我洗了把冷水脸，感觉昏沉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

  “枫，我希望你幸福。看到现在，你和陈阳脾性相投，家世匹配，其实，很合适。你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地想一想吧。”

  288.义诊

  商场事件过了大概一周，我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想来那个恶魔也已经完全认不出我这张全新的脸。

  但，心里总有疙瘩。我的人生真的能这么顺利？他的出现只是巧合？

  正值每年一度的义诊活动，依托附属医院的医疗专家，我们学校每年都会组织医学生协助，与专家们形成规模庞大的团队。临床系主任早在大一时就已联系我参加，无奈那时候我对于青年志愿者之类的活动是避之不及，婉言拒绝。

  可，现在已进入大三中段，作为学姐，再不参加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何况，系主任已经追到教室里，把我拦了下来，一番好说歹说。

  也罢，不能讳疾忌医，我当面应承下来。

  “今年的义诊，好像三年级来得不多，系主任只选了几个。我听说，基本都是大一大二的。”

  周末一到，六点天不亮我就如约来到学生处做准备工作，果然发现都是低年级学生为主。唯一我认识的大三同学，也是2班的。

  “可能是这次以锻炼新生为主吧。”

  “有可能，不过，你真难得啊。听说你在外校当助教，一天天的行程相当满啊。系主任是怎么请到你出马的呢？和同学。”

  “你这话可抬举我了啊，我哪里有那本事劳烦主任请我出马。”

  我一边应付着他的热情，一边思索着面前这数量庞大的体检资料，之后是否需要我们来汇总。

  “这些我们不用管，既然有新生，肯定就交给他们了。我去年去过一次，我们高年级主要任务是在诊断室里面协助临床医生的工作。曲乡路途遥远，这次的义诊又是和外单位合作，所以人数有点多。”

  “外单位合作？”

  “对，你不知道？这次医院还请了媒体报道，当地社区好像非常重视。反正我们俩作为高年级，肯定要负责现场秩序的。”

  这些都没多大问题，只是在答应下来系主任之前，我并没有反应过来此次义诊的目的地是曲乡。

  我虽并没去过那里，但印象中幼时家中曾有亲戚在此乡里居住，好像是魔鬼那边的。

  算了，多想无益。

  两个多小时摇摆的车程终于结束，也把我思绪彻底拉回了当下。一下车才发现，原来，这里的环境真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大部队在当地卫生所安营扎寨，设备和人员彻底到位已经接近上午九点。

  即使今日高温侵袭，我依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到落后的就医环境我开始庆幸自己的装束无误。

  内科诊断室的教授是个生面孔，做事仔细，每一个来的老乡都认真地做着检查。我也尽量配合好他，把病史问得仔细。

  就这么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汗流浃背的医疗组终于在接近中午一点时，完成了大部分人的体检项目。

  “和清，这边领盒饭！”

  大三的男同学热情招呼着我，这一声喊，齐刷刷地让现场的所有学弟学妹们朝我的方向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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