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章 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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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时间紧迫,高芝便先由马铁护着,去往了宁王府。而周勃则带着周薇赶往皇宫求见升平公主。公主与宁王不同,她眼下还是住在皇宫内的,皇宫的宫门要比内城城门更早关闭,若是晚了,公主可就出不了宫了,除非有皇帝手谕,否则谁来都不好使。
好在,周勃父女经常出入皇宫,因此周薇倒是很顺利的进到皇宫内院,找到了升平公主。周薇简单快速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请求她帮忙。升平公主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叫上自己的贴身侍女后,便立即出发了。也亏得一切顺利,在她们坐上升平公主的马车越过了宫门时,厚重的宫门就在她们身后缓缓的关上了。马车上,周薇又仔细地跟公主殿下解释了一番,也将他们的那些隐忧一一坦白告知。
对于宁王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升平公主谈不上和他有太亲近的关系。虽然两个人都算是皇帝最宠的子女,只不过,皇家的所谓亲情,也实在是过于单薄了。不过,若是升平公主去请见这位兄长的话,想来宁王应该是会打开大门欢迎她的。不是因为他多么尊崇这位公主妹妹,而是她毕竟是皇帝最宠爱的小女儿,更是在皇帝的所有至亲中,与其最为亲近的,而且是唯一,而不是之一。某种程度上,宁王还多多少少得要巴结巴结她的。
升平公主对于宁王杨豪这位兄长的一些个人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其实,她只是说不了话而已,但其实对于许多事情都是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记在心里的。十多年前,那个时候宁王应该才十三四岁,尚未有封号,也还住在皇宫里。她就曾经亲眼见过,这位兄长正在欺负一个小宫女。恰巧被她撞见以后,可能是觉得她这个妹妹还小不懂事,或者因为她不会说话,总之,宁王并没有因此停下来。那个可怜的小宫女本能的向尚且年幼的升平公主求救。只不过,一个小姑娘哪会有那种力量上前去阻止?不过,升平公主却也没有就此离开,而是鬼使神差地就那样站在旁边,直勾勾的一直看着他们。
那个场面,其实是挺诡异的:一个半大小子正在戏弄、欺负一个小姑娘,而旁边居然站着一个小孩在直勾勾的看着。或者是因为这个场面实在太奇怪、太违和了,少年宁王最终还是停下来了,而那个小宫女便也趁机跑掉了。跑过小公主的身边时,还不忘小声说了声“谢谢”。而被坏了好事,坏了好心情的宁王,却并没有预想中的大发雷霆,而是冷漠的看了升平公主好一会儿后,才无言地与其擦肩而过,走掉了。时至今日,升平公主杨静姝,其实依然记得清楚,当初宁王看着她时,那阴贽、冷漠、无情、恼怒的眼神。后来,杨静姝刻意的寻找过那个小宫女,只是可惜她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因此也无从打听。但后来,她却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小宫女了。因为无从打听,她便也始终没能知道那个小宫女后来,究竟怎么样了?
杨静姝其实是一直记得这件事的,至于宁王还记不记得,她就不知道了。今天傍晚,当周薇火急火燎的进宫来找她,请求她帮忙时,她听完后没有任何犹豫,便点头答应了,随后便带着周薇急急忙忙的赶在宫禁前出宫了。某种程度上,之所以如此干脆的答应帮忙,或者也和这件往事有关吧。杨静姝虽然不曾刻意的去往深里想过,那个小宫女后来究竟怎么了?可是,内心里其实或许早已有了答案吧!而那个答案,某种程度上于她而言,或者过于沉重了。
杨静姝一边听着周薇说话,一边想着那个时候的小宫女,这么多年,她都刻意的不去想到她,而今天那个泪光莹莹的面宠却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而后,那张脸又忽然变成了高芝的样子。杨静姝摇了摇头,她有点不确定脑海中浮现的那张脸,是不是就是当初那个小宫女的,毕竟已是事隔多年。不过,无所谓了,因为这一次她知道自己要保护的是谁,而且一定要去做到。
夜色阑珊下,公主的马车一路疾驰,来到了宁王的府邸前。此时,距离高芝出发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这让两个女孩也忍不住的心中焦急起来。马车刚一停下,杨静姝便立即从车厢里出来,也不等驭手放置好车凳子,便直接跳了下来。这一下,可把马车夫给吓得不轻,这位可是皇帝的心头肉,要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的话,他可就麻烦了。好在,公主跳下来后,便立即朝着大门口走去,那个马车夫见状,方才暗舒了一口气。
宁王府门前的侍卫自然第一时间便见到了这辆停在门前的马车,也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升平公主的马车。皇帝宠爱宁王,也常常驾临王府,而几乎每次伴驾的都是这位公主殿下。他们作为宁王府的人,对于这辆马车自然也就极为熟悉。见到是公主亲临,虽然她从来没有独自一人来过王府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但却没有谁上前拦阻。若是别人的话,那肯定是要上前拦一下,问一问的,但升平公主的话,他们就只能跪下施礼,任其进入了。把她拦下来,进去禀报王爷一声?得了吧,其结果肯定是自己挨上一顿臭骂的,犯不上的。
升平公主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一路进来,如入无人之境。只不过,她并不知道她那位王兄在哪里会见高芝的。理论上,宴客的话都会在大厅的,但高芝到了大厅后,却没有找到人。这让她更加焦急了,连忙抓住一个侍女,可惜她不会说话,无法询问。好在那个侍女倒也机灵,主动问道:“殿下可是想问,我家王爷在哪里吗?”
升平公主闻言赶紧点了点头。侍女笑了笑,道:“王爷现在正在后花园招待宾客呢?要不要奴婢带您过去呢?”
升平公主瞧着她,却没有让她带路,而是摆手让其离开了,随后自行前往宁王府的后花园。今日她是不请自来的,更是抱着不太友善的目的而来,说不定还会与宁王发生冲突,虽然她不害怕冲突,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让这个侍女带路的好,免得害她受无妄之灾。
快步来到宁王府后花园。如今已是冬季,后花园中的景致早已萧瑟不已。然而,在这片颓败之中,居然传来了丝竹管弦之声。不得不说,望着园中的这一派萧条之色,再听着那明朗欢乐之声,这两者可真是一点都不搭调啊。升平公主脸上不由得略略地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之色。随后,便收起表情,向着那乐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后花园的一侧,有个小一点的宴客厅。此时,厅中正歌舞升平,其乐融融。高芝自来到宁王府后,便被引到了这里。随行来的马铁,到了门口后,便被礼貌的拦了下来,只是允许其在门外等着。高芝与其对望一眼后,只能暂且忍耐下来,独自走了进去。依礼拜见了宁王后,宁王倒是显得挺客气的,甚至还对于她所执掌的矾楼,赞誉有加。随后又亲自向其介绍了其他的几个来宾。其中有昨天才见过的李阳,有两个来自青龙城的商人,勉强算得上是熟人,还有一个中年人,宁王介绍的时候只说他是执掌京城事务的少尹,姓赵。
宁王很是贴心的对高芝道:“本王听说高芝小姐,素来低调,不喜喧哗,因此便只叫了他们几个来作陪。大家先就此认识一下,以后也好打交道。本王只盼高小姐今日在此,能够自在一点就好了。”
不得不说,宁王这几句简单的话,说得还真的是挺漂亮的,对于高芝这一位女宾也表现出了“体贴”和“照顾”,让人忍不住的会被感动。高芝自然是一再表示了感激。在宁王的热情安排下,高芝最终还是坐在了宁王的下首位,与那位京城府的赵少尹隔桌相对。
因为李阳的出现,倒是让高芝确定了其背后的靠山,应该就是这位宁王爷了。这么说的话,那宁王此次邀她赴宴,想来就是为了高芝如今负责的物资转运的事情了。原本,张恪和高芝设计这条物流系统的目的,只是为了应付北境战事的。哪知道他们两个太天才了,这一系统的运转效果出奇的好。不仅有效的保障了北境军队的补给供应,也导致了与原来系统的冲撞,造成了他们的损失,以至于如今连宁王都跳出来了。高芝倒也不是没有预料过会出现与旧有系统的冲突,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涉及到皇子这么高的层次。
不过,宁王似乎并不急于摊牌的,宴席开始后,甚至都不曾提及那件事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思。高芝见状,也只能暂且与他们虚与委蛇一番。反正,她本来就想着自己尽可能的拖延一下时间,等待救兵的,如今既然对方不提,她便也顺水推舟,跟着装一装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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