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旁边，有一位相貌俊美，衣着华贵的富家公子。

  “他叫茅止生，是我的赞画军师。”

  原来是真正的大才子，着有《武备志》等六十多部书籍的茅元仪。

  假才子的小衙内赶紧恭敬拱手，没想到人家一脸桀骜，只是敷衍回礼。

  怪不得真实历史上的他，满腹经纶，除了孙承宗，却没其他大臣重用。

  一个是陕北土老冒兼军功暴发户，一个是江南书香门第、中央级的官宦世家。巨大的身份差异，是两人很难逾越的鸿沟。

  “贱奴正在强攻山海关，惟贤将军率军抵抗，百户杨开泰战死……”

  小衙内马上打断茅元仪的讲话：“那是贱奴声东击西，他们肯定要沿燕山，几条南北走向的河谷返回。”

  巨大的地图被钉在墙壁上：“遵化附近有魏进河、大安口河等好多河流，逆流而上就是瀑河、青龙河、老哈河，还有东西走向的滦河。”

  “我就是这样逃回来的，不然早迷路了。我建议这样打……”

  “不行，贱奴势大又抱成一团，你那样做是送死。”

  看着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孙大人，小衙内终于明白什么是“诸葛一生唯谨慎”。

  “孙爷爷，额不怕死！只要能拖延贱奴行军速度，让其他友军，相机搭救被裹挟百姓，额死而无憾！”

  “说的轻巧，贱奴步骑双精。山地野战连阵型都铺陈不开，你能怎么打？”

  茅元仪不以为然。

  “岳爷爷说过，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我可以依据地形，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我以为是多高深的战法，原来是山大王那一套。”

  “止生，住嘴。”

  没时间啰嗦，小衙内给孙大人行跪拜大礼后，马上前往曹公公府邸。

  “你疯了，有好日子不过，干嘛风餐露宿？”

  “不杀奴，毋宁死……”

  特遣队实际战兵，只有以神机营把总赵大虎为主的六百人。

  其中马军两个小队长，分别是后来鼎鼎大名的黄得功和孙应元。两支弓箭队，由弓箭教官李茂修、日后被写进戏曲《宁武关》的周遇吉指挥。

  被皇上特赦的前山西巡抚耿如杞、山西总兵张鸿功，组织自己剩余的一千多个家丁和溃兵散兵，充当辅兵配合行动。

  武艺高强，类似东方不败的太监方正化、锦衣卫李若琏各自带领几个小弟，作为正副监军代表。

  黑夜中，曹公公亲自把酒饯行，目送他们潜入莽莽群山，朝预定目标进发。

  第二支“榆林勤王敢死军”，在眼线赛金花的运作下，由尤世禄的四千人、革左三营的一千人组成。

  他们几天前，就已经抵达玉渡山根据地。一方面适应气候，恢复身体，顺便让陕北老乡们开开眼界，尤其是马回回、刘希尧、蔺养成三人。

  另一方面新来的榆林军，在虎大威和牛成虎的指导下，针对贱奴的技战术，开展适应性训练，还有军阵配合。

  鉴于孙承宗大人的过度谨慎和保守，小衙内果断让三叔尤世禄，名义上在蓟辽总督刘策的指挥下作战。

  刘大人与蓟镇总兵张世显，借助十二米的城墙高度，用投石棍和钢片弩，成功守住遵化城。

  加上之前收复失地的功劳，他被崇祯皇帝大加赞赏，在军中，已经隐隐有与孙承宗并驾齐驱的势头。

  春天到了，草长莺飞、鸟语花香，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抵达预定位置的六百多神机营将士和监军，没急着打仗，先变着花样在大山深处玩闹。

  他们每天分成打渔队和打猎队，忙的不亦乐乎。顺便采挖一些可以食用的野生菌、野菜和中药，一起搁在避光散烟灶上炖煮。

  各种兽肉和山珍野味，让将士们大饱口福。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在春游式的渔猎中，放松舒缓下来，还自然而然的熟悉了周边山形山势。

  “掏银子，农民工工资，不能拖欠！”

  小衙内颐指气使。

  前几天，在长城以北的大安口河上游，他“偶遇”一群燕山山民，就顺便雇佣他们，连同一千多山西籍辅兵，合力大搞水利工程建设。

  全身灰土和汗渍，还没有官复原职的山西总兵张鸿功，可怜巴巴的看着顶头上司，同样是戴罪立功的耿如杞。

  “给他，哼，幸进小人。”

  倾尽家资才走出诏狱的两位大人，出发前，刚从阉党大佬冯铨手里，借了一笔高利贷。

  目的是穷家富路，以备路上不时之需，不能跟上次求爷爷告奶奶式的讨要军粮。

  五百两白银，还没捂热乎，就被干完活的一千多农民工分走了，张总兵欲哭无泪。

  “耿大人，咱们累死累活的干活，京营却吃喝玩乐，尤其是那个小狐狸，打仗还带着辽东籍的歌妓，咋看都不像传说中的样子……”

  这其实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贱奴鞑子联军约八万人，裹挟着近二十万大明百姓，还有数不清的牲畜和物资，在山海关附近虚晃一枪，马上沿破关时的三路，分兵返回辽东。

  得知二哥尤世威战败残疾，差点被朝廷论罪的尤世禄，只能放弃雄心壮志，听从侄子的安排，老老实实与蓟镇明军一道，尾随贱奴贝勒代善这一路人马。

  已经把贺一龙、贺锦开除出去的“革左三营”，本着打仗第二，挣钱第一的原则，不离尤世禄将军左右，生怕被榆林军下套出卖。

  王世钦、王世国将军，带领燕山山地步兵营，只充当侦查和通讯联络，把贱奴的一举一动，及时通报给小衙内和尤世禄。

  亲身经历过天启五年，辽东大裁军的他俩，已经对孙承宗大人彻底失望。

  现在好不容易，给部分失业或者残疾老卒，找到正当的谋生职业，他俩就不想再与贱奴死磕了。

  尤其是狗头军师冯铨，对上一次北京保卫战后，兔死狗烹的分析，更让两人心寒不已。

  “报，贱奴贝勒代善，率领两万多骑兵，还有约六万百姓，于今天早上，离开大安口关，沿河谷逆流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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