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畜禽养殖推广站的员工，全部有我婆姨，给他们按月发钱粮。当然，员工人数有限制。”

  “鸡雏和怀孕母兔，我婆姨会提供的。你就负责挑选勤劳朴实的农户就行。那些只会杀了吃肉的二流子懒汉，就不用考虑了。”

  “尤少爷，不，尤大爷，你饶了我吧。这利滚利的事情，我做不来啊。”杨大头竟然扑通跪下来了。

  小衙内一片好心，被他误以为是“套利盘剥”。

  “放你的狗臭屁，额男人顶天立地，才不干这种不入流的勾当。”

  火爆脾气的虎妞破口大骂。

  “以母鸡为例，只要上缴二十枚鸡蛋，就算平账，两不相欠，永无瓜葛了。”

  “再说饲养怀孕母兔，只要农户交还三只，满三个月的健康小兔，就算清账，永不相欠。”

  “这么低的条件，只要不是懒鬼傻蛋，是个正常人都能做到。”

  杨大头不可思议的看看虎妞，又转头看向小衙内。

  “不要下跪，站起来说话。”

  “虎妞怀了我的种，我们只想积善行德、造福桑梓。这个事情不强迫、不摊派，没有硬性指标，全凭个人自愿。”

  “另外，我已经派人联系青海的柴国柱和王承恩两位将军，从他们那里购买抗冻耐寒的牦牛回来。”

  “这几年冬季太冷，我担心黄牛熬不过去。”

  “另外，牦牛背负重物，跋山涉水的运输能力也比黄牛强，这一点有些像骆驼。”

  “我还想请你，当我牦牛养训站的大管事。”

  小衙内没时间理会杨大头，一脸便秘似的表情，就招呼下一位。

  “贤婿啊，这是咱米脂县最大的粪商，刘大奋刘老板。”

  带着眼镜的刘老板，赶紧拱手致意，只不过两条腿还在哆哆嗦嗦。

  “你怎么判断粪肥彻底腐熟？怎么根据不同田地和不同农作物，搭配不同的肥料？”

  “看、抓、闻、尝。”

  小衙内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土地和粪肥还能尝出味道？虎妞已经跑到远处呕吐了。

  “鸡鸭鹅牛羊马等，所有不同的秽物，作用是不一样的。用鼻子闻，还有放在嘴里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

  知道虎妞不高兴的刘老板，赶紧尽量降低音量。

  “腐熟前和腐熟后的味道，也不一样。用同样的方法，也能基本判断每块田地缺肥的情况。另外，不同农作物需要的肥料也不一样。”

  “马粪能做肥料吗？”小衙内最关心的是这个。

  “只要是粪便都可以。但最好把不同肥料，按不同比例混搭腐熟，再磨碎后施到地里。这样见效快，营养均衡。”

  “这都是额家几代人的经验累积。”刘老板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

  现代灵魂的小衙内，曾经听爷爷讲过旧社会时代，有专业粪商这种特殊职业。原以为就是二道贩子，没想到有这么多的讲究。

  但仔细一想，刘老板应该不是骗子。因为不同秽物酸碱度不一样，理论上是可以通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品尝法鉴定识别。

  “好，我们在榆林合股开个粪肥作坊。你用技术入股占三成，具体生产制造你一个人说了算。银钱、场地、人员、原料供应和成品销售，有我母亲负责。”

  与所有传统国人一样，保守的刘大奋，根本不想干什么合股生意。但看到虎妞吃人一样的眼神，只能拧着苦瓜皮一样的皱纹，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送走几个老板，虎妞的粗使丫鬟，就在黄土崖下方的几口破旧窑洞外面，发出消防警报一样的尖锐嗓音。

  五个又黑又脏，几乎看不出真实脸色和年龄的汉子，裹着勉强遮住屁股的破衣裳，跌跌撞撞的跑到崖顶上面来。

  刚才只顾着谈事情，没想起来喝茶。虎妞的丫鬟和家丁们，此时自觉的搭上一张桌子，摆放上红枣、花生和瓜子。

  旁边有两拨人，架起炉子，煮着两种不一样的罐罐茶。给小衙内、艾万谷喝的，里面加有桂圆、枸杞、人参、黄芪和冰糖等配料。另一种就是茶叶沫子和粗茶梗。

  小衙内落座后，让丫鬟给五个汉子搬来小板凳。可他们死活不敢坐，最后是远远的，排成一条直线的“中国蹲”。

  一坐一蹲的主客双方，颇有点“监狱风云”的既视感。

  几杯滚烫的罐罐茶下肚，他们的衣服下摆，又多了一大把干果，胆战心惊的汉子开始吐露心声。

  他们每年还完租子，扣除所有必要支出，剩下的仅够吃喝。这还是没有自然灾害、家人不生病情况下的最佳状况。

  古代没有避孕措施，他们除了两个光棍汉，另外三个汉子，最少四个孩子，最多七个，还不包括一生下就溺死的女婴，和夭折的孩子。

  “你们在冬闲时节，真的找不到任何赚钱的法子吗？”

  “回老爷的话，我们打小从记事起就开始做事情，酿酒做醋、种粮种菜种树、养鸡养羊养牛、粗木工粗石匠粗铁匠、编筐拧绳做扫帚，几乎都会一点。”

  “大家都想着万事不求人，结果就是我们都找不到活干。”说话的是这鲁家五兄弟的老大。

  极度内卷和战乱，才是中国封建王朝周期性崩溃的根本。随着农业技术的发展和迭代，农业土地集中化使用，是不可逆转的历史趋势。

  “好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吧。”看着浑身不自在的五兄弟，小衙内把他们打发走了。

  “听到没有，咱陕北不缺劳动力，更不缺有基础技能的手工业从业者。”

  现代灵魂的小衙内，自己亲身做过农民工，知道中国底层百姓，具有无穷潜力和无限的可塑性。

  农民是建设者还是破坏者，就看上层和历史潮流，如何引导和推动。

  “这些年气候异常，粮食不能不种。但必须想办法，把主要精力转移到受气候影响小的畜牧、苎麻和棉花织布、高粱和甜菜制糖，甚至依靠蓖麻和构树养蚕，织造丝绸和丝绸漂染等手工业方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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