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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夫妻情深


“那就好。”

  赵演宸抓起皇后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内。

  “是朕不好,都是朕不好,这么多年,朕从未真正关心过皇后,她一直向往天高海阔,是朕把她囚在了这深宫内。可她为了不让朕劳心,从来都没有同朕说起过心里的委屈一直憋着忍着,憋出了病来。当年朕病重,皇后带着胤仁出宫去祖庙替朕祈福遭遇刺杀,受了伤留下了病根,一直就……”

  赵演宸说着将头低了低,额头磕在掌心里握着的那只手背上。

  痛色流露,边上人瞧了无不为之感动。

  “这些年,她总说自己没事,可实际身上的病已经……她不说,也不好好吃药,加上多年积郁成疾,成了今日这个模样。”

  听他声音,略有些抽泣的样子。

  “皇上,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呀,您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切莫悲伤过度再损了龙体,您是一国之君,您……”

  “朕知道,朕好的很,不好的是朕的皇后,是朕对她关心不够。”

  他越说,声色越是悲戚,隐约还看见他落了几滴泪。

  宫人禀说宋意诀和宋涟舟到了,他这才稍稍收敛情绪,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泪,坐直身子。

  进了内殿,宋意诀便急着询问情况。

  章太医朝他施礼,回说皇后是忧思成疾,加上三年前遇刺落下了病根,一压再压,压到今日再压不住,这才骤然发作。

  也就是说并非有人加害,有人投毒之类的。

  宋意诀同宋涟舟对视一眼,而后双双沉默。

  太医院这么多太医共同诊治都说只是旧疾发作,加上赵演宸也信了,他们并非太医又居于宫外,对长宁宫的事情知之甚少,根本无法多言,质疑太医院便等于质疑赵演宸。

  “宋将军。”

  赵演宸从床上起来,面色沉痛走去宋意诀跟前。

  “是朕对不住你,是朕没有照顾好你的女儿,当年你把轻遇交到我手上,我立了誓会对她好,结果却叫她落入这般田地,是朕食了言,将军,都是朕的错。”

  虽说宋意诀是国丈,但他终究只是个臣子,如何受的起皇帝的道歉。

  何况,这个事情若真如太医院所说,便也并非是皇帝的错。皇帝面容悲戚,眼眶发红还落过泪,这悲痛至极的模样,分明也是极为看重关怀皇后的。

  宋意诀不敢承他的歉,惶恐着就要跪下。

  不过赵演宸也扶的及时,没真让他跪下去,可搀他起来后,自己的脚步却踉跄着晃了两下,将众人都吓坏了。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呀。”宋意诀反搀住赵演宸的手。

  “是啊。”章太医接了话,顺着宋意诀说:“皇上您都已经在这儿守了许久,听说您连晚膳都没用多少就急匆匆过来了,皇上您日理万机本就辛苦,不可再劳心过度啊。”

  边上,一直没开口的宋涟舟也终于出了声。

  “太医说的是,既然娘娘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还请皇上也一定顾念自己的龙体先回去歇息,再大的事也大不过龙体康健。”

  随即,一众人便一致恳求赵演宸回去休息。

  赵演宸回眸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良久才点头应下。

  他离去的步子依然沉重,眉目紧锁满面都是担忧,走出长宁宫,坐上龙辇后,那满面的悲戚却倏然生了变,甚至唇边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判若两人的可怖。

  什么情深,什么担忧,通通都是另外一个人所表现出来的一般。

  “皇上,所有人都夸您同皇后夫妻情深呢。”

  龙辇下,心腹太监含着笑同他说话。

  “当年朝中大臣大多拥护惠王继位,若非宋将军的支持并说动丞相扶持朕上位,哪里能有朕今日的地位,朕自然是感念宋将军的助力的,当然也愿意演一演这夫妻情深的模样给他看。将军府也算的上是忠烈之门,宋涟舟也是骁勇,这些年打了无数的胜仗本该是肱骨之臣,可惜啊……”

  他顿了顿,目光往上抬不知看向何处。

  “可惜,留不得了,一个都留不得了。”

  *

  宁诚侯府。

  沈枝熹从浴房出来,回屋时瞧见祁愿不知何时已经等在里头。

  “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许久了。”

  祁愿用脚拨开凳子,让沈枝熹坐下又道:“那宋国舅真是哈,天人之姿无与伦比,难怪你当年……”

  说了一半,被沈枝熹瞪来的眼神制止。

  沈枝熹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后问:“惠王这一行如何了,他应该没事吧?”

  “出动了我们几乎整个焚幽堂的力量,能出什么事,不过雁南山一行确实凶险,要杀他的人……他都已经离开月京城多年了,只在南边做个藩王,可刺杀他的人却从来没有断过,尤其这一次,若非有我们的人在,他真不一定能过的去,我觉得要乱了,月京城要乱了,天下要乱了。”

  沈枝熹不动声色的听着,抿着茶水再喝了一口,“是啊,所以我只想快点回雁州去,远离月京这个是非之地。”

  “可惠王若是再出什么事,我们怕也不能独善其身。”

  “这是自然,雁州首富这么个名头到底是树大招风,多的是想吞掉我们的,我们与惠王互惠互利屹立南边这么多年,他若倒了,我们也得扒层皮。我知道惠王想要什么,他也有那个实力,他就是缺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我们……”

  她顿了顿,片刻后才继续道:“我们也得选一条对我们最有利的路。”

  祁愿双手环胸,往后仰了仰,看着沈枝熹半晌不说话。

  “干什么?”沈枝熹放下茶杯问他。

  “我就是在想,若非这次我们几乎把所有力量都支了出去,你也不会被绑到这里来,我是真怕死后无法跟你娘交代。”

  “现在怕了?”

  “一直都怕,我从小被你娘带回去,虽然她从未给过我笑脸,一直严苛,说话也是冷冰冰的,恨不得……可我永远记得那一年她在雪地给我披上的那件棉袄。虽然她带我回去只是为了训练我做一个替她卖命的杀手,但……”

  说着,他又停了停,因为沈枝熹看他的眼神尤为怪异,让他浑身不自在。

  “说这些干什么。”他放下手,清了清嗓子,“还是说说你后面计划要做什么吧。”

  ……

  祁愿走的时候,已过了戌时。

  眼看就要到宋涟舟说的亥时,为了以防万一,沈枝熹将晚萤带去了方柔房内。

  她自个儿躺在床上,久久不曾睡去。

  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每一件都叫人无比心惊,就是祁愿说的那个……要天下大乱的意思。

  迷糊中,推门声响起。

  她立马转身往外看,纱帘子外头,熟悉的身影逐渐靠近。

  他没点灯,走近后撩开帘子便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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