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森原本打算和林笑一起上台跟宾客宣布婚礼取消的事，被林笑拒绝了。

  林笑说他不想和喜欢的人走上他精心布置的婚礼现场去宣布分手，那原本应该是两个人一起走上去接受祝福的地方。

  所以既然结束了，就让他自己走上去吧。

  顾玉森说了些分手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说的那种安慰人的话，譬如你会找到爱你的，更适合你的人，未来会幸福之类。

  虽然作用不大，但他是诚心诚意的。

  而当顾玉森真正站在酒店外大门口的时候，却是一时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因为他最终没有赴约刘语，选择了和林笑结婚。

  所以那个昨天刘语打过来的号码，已经打不通了。他又尝试了拨打刘语原本的手机号，亦无法接通。

  他不知道刘语搬去了哪里，所以他打车赶去了他和刘语之前一直约会的那间公寓。

  自从那天他拒绝了刘语的邀约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那边。

  但如果刘语说会等他，那么也有一定的可能性是去了那儿。

  这间公寓并没有用密码锁和指纹锁，而是传统钥匙锁。等他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才懊恼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带钥匙。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

  顾玉森不死心，他叫来了小区物业帮他开了锁。

  距上一次来已经差不多有半年了，门廊处的鞋柜上落了一层浅浅的浮灰，上面放着一串钥匙，是刘语的。

  顾玉森直接穿着鞋子往客厅里走去，屋里没有刘语，也没有任何刘语的行李。

  巡视了一圈之后，他只在垃圾桶里，发现了被孤零零扔在里面的一团奇怪的布料。

  顾玉森弯下腰去，把里面的东西捡了出来，是一套材质轻薄透明，设计非常露骨的xx衣。

  这上面的布料根本遮不住任何东西，如果说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那可能算得上是一种情趣。

  而他和刘语是什么样的关系。

  刘语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买了它，在自己没有任何回复的冷待下带了过来。

  最终又扔进了垃圾桶里。

  刘语的耻辱，卑微，和毫无尊严的乞求，赤裸裸的展现在了顾玉森的面前，让他再难逃避。

  顾玉森坐在餐桌边，视线扫过客厅里的每一处。

  他们在这间公寓里前前后后维持了两年多的关系，可对于这里能想起的他和刘语的回忆，只有性。

  他想见刘语，可是又恨自己想见他，他对刘语的回忆里都被自己强加了很多让他痛苦的东西。哪怕过去的那些刘语对他好的时光，都变成了刺进他心里的利刃。

  因为越是曾经好过，越是显得之后的背叛更让他难以接受。

  这间公寓比较偏僻，临近郊区，是他选的一所离顾宅和市中心最远的地段。

  刘语每次都坐家里的车先到那个所谓的绘画学习班，然后再换打车赶往这边，光来回的路上就要耽搁掉两个钟头。

  而被自己报复式的一番折腾之后，刘语还要为了可以和他继续维持这种关系，拖着疲惫的身子每晚都赶着回顾宅，继续做那个顾夫人。

  他从来没有提过让顾玉森换一个稍微近一点，方便一点的地方。

  顾玉森知道他不敢提，其实就算刘语提了，那时候的顾玉森也会有很多难听话在等着他。

  有时候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而人的心境也不会跳过时间和经历去提前获得感悟。

  就像刘语为了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守住那点尊严和体面，却在顾长渊的陷阱里越陷越深，到最后除了想要顾玉森，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就像顾玉森一直希望自己走出刘语这个阴影，却在贬低折磨对方之后，两败俱伤，发现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了刘语。

  就像人在十几岁的时候可能觉得三十岁已经不年轻了，而等你六十多岁的时候，又会觉得三十岁真的很年轻。

  如果顾玉森真的选了林笑，过了十几年后，有人再问他有没有后悔。他很可能会握着林笑的手说他很庆幸，他与林笑日久生情越来越相爱。

  而刘语成为了一个难忘却不再被刻骨铭心的过去式。顾玉森走出了那个刘语的阴影，且活的更好了。

  但那是选择了林笑十几年后的顾玉森了，不是现在的顾玉森。

  而现在的顾玉森只可能选择刘语，他永远不会有一天知道选了林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所以有的人说命运都是注定了的，从某一方面讲，其实也没错。

  脱掉身上的礼服，男人疲惫的喘出一口气。

  一路上他接了大哥和二姐打来的电话，也接了林笑妈妈打来的电话，还有经纪人打来的电话，和两三个陌生号码的电话他也选择了接听，因为他不知道会不会是刘语。

  大哥要他立刻回去给个解释，林笑妈妈则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经纪人埋怨他说婚礼上请了很多的媒体，有什么事干什么不先把婚礼办完了再说。

  而那几个陌生号码，是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自己私人手机号的媒体。

  顾玉森这一次会比八年前选择刘语失去的更多，因为八年前他还很年轻，也没有现在一点点积攒起来的成就。

  要亲手把自己搭建的人生高塔推翻，顾玉森也是一个正常人，这对他来说其实并不容易。

  他不知道哥哥姐姐是否能接受他的这种选择，顾家和林家的关系应该也是再不会回到从前了。

  冲动的那股劲儿过去之后，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个现实的难题。这些都并不是一句“我爱刘语”能轻松跳过的。

  因为没人就成该为他和刘语的感情纠葛造成的后果来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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