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有关于老天的传说出现，是因为人成为不了救世主。

从古至今，以人类为主体的颠覆改变，永远伴随着巨大的牺牲和消耗，几近于两败俱伤的成功，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代价比能得到的成果少，且完全不计较得失，那样的变革似乎在这个人人自危的破败地球里很难实现。

所以彭远之知道自己做不了救世主，起码他不可能完全不计较得失，不然他现在也不会被彭意拖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

他是自愿的，他比谁都清楚。

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响起，发出一声尖锐的炸裂声，彭远之在厨房里准备炖汤，就听到了从彭意房间里传出的声音。

“意意，发生什么事了？”

彭远之不管不顾地闯进了彭意的房间，没有敲门。

“嘶…”彭意没说话，甩着那个本来没问题的右手。

地上碎裂的玻璃，和肉眼可见的一滩水，彭远之一目了然，她应该是被烫到了。

“手烫伤了吗？”彭远之赶紧接来了一盆凉水，紧急给她的手降温。

“忘记左边受伤了，一拿水杯直接疼到松开了手…现在右手又被烫了…完蛋了，这下真的成废人了。”

彭意苦笑着，眼底甚至开始酝酿起了泪意。

“瞎说什么呢，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我都在家，需要干什么就喊我，哥哥在呢，就算成废人，我也能把你照顾的好好的。”

彭远之擦干彭意被烫伤的手，又取来了烫伤膏，小心地涂在发红的地方。

“你这话说的…可信度极高。”彭意扑哧笑了一声，她看起来心情并不算差，彭远之有些安心，起码受伤没有影响她太多的情绪。

“我还在炖汤，如果一会儿还疼，你就喊我。”

“知道了哥。”彭意点点头，看着彭远之离开房间，她才收回笑意，转头看向窗外。

看起来彭远之对她的烫伤没有任何怀疑，她别无他法，只希望小枝他们的行动能快一点。

彭意呼了一口气，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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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一永在楼上看着罗言衷把他走过的所有路都走了一遍，甚至还进去了那个废弃大楼，他不知道谭黎为什么对罗言衷没有一丝防备，只看眼下，他明明在确认逃跑路线。

如果说是逃跑路线也不是不可以，但罗言衷在确认的是他们会从三院溜走的途径。

可能人在把所有一切抛之脑后，包括生命后，他考虑问题就可以变得更莽撞些，他希望彭意能发现回去的罗言衷是假的，他希望彭意能找到他在市三院。

罗言衷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他总感觉唯一的希望就在彭意的身上。

可能是他知道彭意足够了解彭远之。

“罗警官，咱就别一遍接一遍来这边了呗…”

在一个门口巡视的组织成员数着罗言衷走过来的次数，已经是第四次了。

“你管我？彭远之都没说什么，我好歹是警察，每天有锻炼要求的，我还没跑完，我又不逃跑，没打算给你增加工作负担。”

罗言衷停下脚步，他还穿着那身有些单薄的病号服，可能是运动量达到了，所以他并不觉得冷。

甚至额角还渗出了几滴汗珠。

“我有心理负担…”门口的人说道。

“兄弟，我想问你点事。”罗言衷突然提问。

“不知道不了解听不懂…”男人赶紧猛摇双手，多吓人，他问问题就和审问没有差别。

“啧，我肯定是问你无关紧要的事，不会让你为难的。”罗言衷皱皱眉，气氛有点尴尬了，他不喜欢。

“那你问吧…看我能不能回答…”设防了，但不多。

“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加入他们，你们不怕被抓起来吗？”罗言衷不易察觉地勾勾嘴角。

“害…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都不怕了。”一听是问自己有关的问题，男人松了口气。

“怎么称呼？”

“叫我h1就好，来这里之后，我就没有名字了。”男人笑了笑，表情里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什么叫死过一次？你这不活的好好的吗？”罗言衷歪着头。

“罗警官，医生下达了死亡通知书，算不算死过一次了？急性肾衰竭，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根本等不到匹配器官，我就已经休克了两次。是教授带着肾源救了我，而且没收过一分钱。”

这个叫h1的男人不像是说谎，说话时那份坦荡和自然，让罗言衷知道他确实死过了一次。

“所以，你就加入进来了？”

“救命之恩吗，没有什么能回报的，正好我工作的地方也没了，这里对我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h1说道。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做化学检…”

“h1”童一永的声音打断了他想继续说下去的话，在楼上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罗言衷在这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他急忙下了楼。

虽然老板和教授都说不用在意他，可如果他真要想办法逃跑…他可是罗言衷，怎么能不防。

“童哥。”

“罗警官，你们聊什么呢？带我一个呗。”童一永木然开口，要不是罗言衷知道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还以为他开了个玩笑。

警告，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说闲话呢？怎么？我连话都不能说了？”罗言衷轻笑一声。

“外面怪冷的，我给你做杯咖啡暖和暖和？”童一永冷着脸说。

“哟，待遇这么好，那就走吧。”

走之前，罗言衷看了一眼h1，他脸上有些慌张，应该是突然想到自己不应该说这么多话。

可罗言衷已经知道了他想知道的答案，这个h1应该是同安化工那些因为泄漏死掉的员工之一。

其实这也和同安化工之前为什么是他们关押人的场所对应上了，他应该想说自己是化学检测员，那他自然知道同安化工里的人能存活多久，也自然会做毒性筛查。

这样，他们就不用害怕那些他们想留下的人意外死亡。

所以，彭意和谭鑫去同安化工里突击行动时，这些核心人员早就都撤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雇佣兵。

彭远之一直都走在他们前面，无论他们发现多少线索。

罗言衷在刚刚的对话后想了很多，这里面的人真的没有一个可以当作突破口的吗…

救命的恩情，好像不是说背叛就能背叛的，那没有这份恩情呢…

罗言衷发现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谭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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