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

  嘶嘶——

  白幼薇抱着一颗比脑袋还要大的浅绿色包菜。

  蹲在铁笼边，轻轻地撕下菜叶。

  又将菜叶撕成十几片不同形状的小份。

  按照兔子的体重比例，合理分配。

  啪叽——

  一只温暖的大手，垂直落下，按住了白幼薇的脑袋。

  熟悉的温柔嗓音，悠悠响起：“薇薇，你觉得怎么样？”

  白幼薇抬起头，呆呆地望着穆凡。

  几息后，她歪了一下脑袋，眼里的疑惑更严重了。

  很显然，她并不理解，穆凡在说什么。

  穆凡轻揉白幼薇的脑袋，耐心重复：“薇薇，家里的兔子越来越多了。”

  “冬天还好，但到了夏天，就会散发难闻的气味。”

  “到时候，家里几乎不能住人。”

  “过几天，我们找个机会，把兔子卖出去一部分，怎么样？”

  ‘卖兔子’三个字，如同掺杂着锋芒的利刃，不偏不倚地戳向白幼薇的胸膛。

  她抿着嘴唇，下垂的眼眸中，划过阵阵悲伤。

  唰——

  白幼薇探出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攥住穆凡的衣角，嘴里吐出沉重的停顿字符：“穆凡……不要卖兔子……”

  “它们在穆凡这里……生活的很好……”

  “被卖掉后……就再也遇不到穆凡了……”

  一团阴云，悄无声息地聚集在穆凡的头顶。

  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浑浊，充满瘴气。

  穆凡蹙着眉头，眼眸深处划过些许异样的复杂。

  白幼薇……她始终都是个敏感的善良少女。

  即便自己过得很不好……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将爱心传递世界。

  因为淋过雨，所以为别人撑伞。

  仿佛白幼薇拯救的不是别人……而是曾经那个支离破碎的自己。

  “呼——”

  穆凡长呼一口气。

  他心里明白：白幼薇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在脑海里组织完语言后，穆凡放缓语气，尽可能让声音听起来变得柔和：“薇薇，卖掉部分兔子，并不代表把它们推向深渊。”

  “你能遇到属于自己的穆凡。”

  “兔子们，也能遇到属于它们的穆凡。”

  “如果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将照顾的对象塑造成心目中的模样。”

  “那么……和折断翅膀的做法，又有什么区别？”

  见白幼薇听得懵懵懂懂，穆凡索性举例说明：“就好比有些家庭的父母，总是用强势的行为，让他们的孩子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并美曰其名的说‘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强迫自己的孩子，学习不喜欢的钢琴，希望将来能成为钢琴师。”

  “强迫自己的孩子，考师范学院，希望将来能够做个老师、或者医生。”

  “强迫自己的孩子，去亲戚的公司上班，觉得工作来之不易，即便吃亏了，也要向亲戚感恩。”

  “世界上的每个人，每个生物，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轨迹，应该让他们自行选择人生。”

  短暂的停顿，穆凡将视线重新汇向铁笼，意味深长道：“兔子的繁殖能力很强，按照目前的进度，再过一个月，笼子就装不下了。”

  “到时候，所有兔子都会挤在狭窄的角落里。”

  “长期下去，容易生病，最后抑郁死去。”

  “不如……给它们找个好人家。”

  “改变生活环境的同时，还能用可爱呆萌的外表，去治愈照顾它们的人。”

  穆凡顿了顿，挑眉道：“薇薇，你可以想象一下。”

  “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少女，整天待在房间里无精打采。”

  “他们的父母，为她带来一只兔子当做宠物。”

  “少女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这幅画面，是不是很唯美？”

  白幼薇眨巴着清澈的眼眸。

  脑海里，也根据穆凡的描述，构造出一幅幅温馨的画面。

  啪叽——

  白幼薇突然扎进穆凡的胸膛。

  探出柔软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身躯。

  白幼薇抬起眼眸，茶褐色的瞳孔浮现一层水雾。

  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隐约的光芒。

  “穆凡……谢谢你。”

  穆凡浅笑：“笨蛋，说过多少次了，不用对我说谢谢。”

  白幼薇摇晃着脑袋，将脸颊贴向了穆凡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体散发的余温：“不应该囚禁兔子。”

  “薇薇……要让它们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穆凡。”

  穆凡轻抚趴在怀中的少女，忍不住捏了一下她柔软的脸颊：“笨蛋……穆凡可不是什么形容词啊。”

  安静的拥抱，足足持续了5分钟。

  穆凡探出手，轻轻拍了一下白幼薇的脑袋，提醒道：“笨蛋，抱够了吧。”

  “我们该去学校了。”

  “放学后，我们就回家收拾，然后带着兔子去夜市。”

  “卖掉一部分出去。”

  白幼薇的脑袋，宛如蜻蜓点水般晃动了一下：“薇薇……听穆凡的。”

  ——

  15分钟后。

  穆凡骑着自行车，将白幼薇送到了学校门口。

  啪嗒——

  白幼薇跳下后凳。

  但并没有迈向学校的大门。

  而是攥着白色书包的两条肩带，抬起茶褐色的眼眸，呆呆地望着穆凡。

  “怎么了？”穆凡握着车把手，一脸懵逼。

  白幼薇踮起脚尖，身体微微前倾。

  散发着柔光的瞳孔，浮现出几分渴求：“想要亲亲。”

  穆凡环视一圈周围，尴尬道：“呃……学校门口这么多人，不太好吧？”

  白幼薇不依不饶：“想要亲亲。”

  穆凡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白皙的脸蛋，在明媚暖阳的映照下，显得俏皮可爱。

  稍作停顿，穆凡将脑袋凑向前，亲吻白幼薇的脸颊，浅笑道：“薇薇，赶紧去学校吧，我还是按照老时间来接你。”

  白幼薇乖巧点头：“好……”

  目送白幼薇离开后，美观重新握着车把手，准备离开。

  嘀铃铃——

  匆促的电话铃声，顿时响起。

  来电显示：周警官。

  穆凡滑开接听键，顺势将手机贴到耳边。

  不等开口询问，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小周的兴奋声：“穆凡，可以啊！”

  “出门一趟，就做了件好事，名扬天下啊！”

  “我得多向你学习才行。”

  穆凡听得一头雾水，疑惑询问：“什么好事？”

  小周嗦着炸酱面，拿起手边的报纸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公益演唱会啊。”

  “只收九块九的门票钱，发动歌迷捐款，把钱全部捐给机构，治理海洋环境。”

  “白幼薇都上报纸了！”

  呼噜呼噜——

  小周又嗦了一大口面，用纸巾擦着嘴角的炸酱油渍，打趣道：“你小子，有想把白幼薇培养成歌星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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