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云层，变化莫测。

  灰白的冷色云层，悄然无息的聚拢。

  那轮金灿灿的耀阳，也被这股阴沉所掩盖。

  呼呼——

  刺骨嶙峋的寒风，呼啸而过。

  小树林里的枝叶急骤摇曳，响声不断。

  穆凡将外套的拉链，拉到胸前。

  双手插在兜里，顶着呼啸的寒风，跨出了小树林。

  身后的少女，探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攥住穆凡的衣角。

  她微微抬头。

  被刘海掩盖的那轮茶褐色眼眸，目不转睛地仰望悬在额头前的花朵。

  少女情不自禁地并拢手指，将穆凡的衣角攥的更紧了一些，嘴角划过些许温暖：“穆凡送的花环。”

  “我……好喜欢。”

  缓慢的清幽语调，很快便随着风声，消失在苍穹的尽头。

  穆凡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此时，他脑海里正想着便利店的事。

  按照约定，厂家会安排人，准时将货车开过来。

  司机只管开车，不管卸货。

  必须得有人守在店里才行。

  啪嗒——

  白幼薇不小心踢到了一颗小石头。

  小石头宛如利箭般窜了出去，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滚了一段距离，最后精准无误的弹进了一个躺着的玻璃瓶里。

  “我糙，牛逼啊！”穆凡惊呼出声。

  白幼薇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穆凡，你要操什么？”

  穆凡抬起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白幼薇的脑袋，耐心解释：“笨蛋，那是个形容词，夸你厉害的意思。”

  温柔的磁性嗓音，宛如松软的，散发着清甜的芬芳。

  白幼薇心里暖暖的。

  她毫不犹豫地扑进穆凡的怀里，柔软的语调像是粘黏的糖块，绵延荡漾：“穆凡……你也厉害。”

  穆凡一时语塞。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

  任由少女拥抱了一会儿。

  穆凡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接着，轻轻拍着白幼薇的肩膀，提醒道：“好啦，薇薇。”

  “离上课还有10分，快点回教室上课吧。”

  听到‘上课’两字，白幼薇不禁垂下了眼眸。

  穆凡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丫头……有些黏过头了。

  穆凡抚摸着白幼薇的脑袋，同时俯下身子，将嘴唇贴到了她的耳边，轻声细语道：“薇薇，乖。”

  “我现在得回小区，处理便利店的事情。”

  “我答应过你，要把墙壁粉刷，再往上面贴几张海洋主题的壁画。”

  “如果继续待在学校，事情就做不完了。”

  白幼薇没有说话。

  而是将垂着的脑袋，埋得更深了一些。

  微风涌动，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穆凡心累不已。

  有好几次，他都想狠心离开。

  可是，一想到白幼薇眼神黯淡的失落模样，穆凡的心里就会抽搐难忍。

  穆凡有些纠结。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对白幼薇太过于溺爱，让她对自己的依赖越来越严重，长期下去，白幼薇的心理迟早会发生问题。

  思索片刻，穆凡决定用鼓励式教育，帮助白幼薇独立。

  穆凡腾出手，轻轻地捏了一下白幼薇软嘟嘟的脸颊，安抚道：“薇薇，只要你肯乖乖去上课，我就答应你一个小要求，怎么样？”

  “小要求……”白幼薇抬起眼眸。

  “对，只要不是特别过分，我都会答应你，但是你得保证，要好好上课，把错的作业全部订正。”

  白幼薇眨巴着眼眸。

  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穆凡蠕动的嘴唇。

  和草莓糖的红润颜色，一模一样。

  十分好看。

  啪叽——

  白幼薇再次将脑袋埋进穆凡的胸膛，悠悠道：“说话……会口渴。”

  “口渴……就要喝水。”

  “穆凡……我书包里有花茶。”

  “我泡水……给你喝。”

  白幼薇的言语，让穆凡想到了沈欣送的花茶。

  喝茶的请求，并不过分。

  穆凡利落点头：“可以，但是哪里有杯子和热水呢？”

  白幼薇眨巴着清澈的眼眸，悠悠回复：“教室……什么都有。”

  ——

  5分钟后。

  穆凡跟着白幼薇，走进了教室。

  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同学们已经拿出课本，安静等待了。

  穆凡环视了一圈周围。

  讲台旁的角落里，放着一张木桌。

  木桌上，是插电的饮水机。

  闪烁的红灯，代表是保温状态。

  桌兜里，是开封后的塑料膜。

  一次性纸杯，清晰可见。

  穆凡情不自禁感慨：“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饮水机呢。”

  “不愧是教育机构，学习环境确实好。”

  稍作停顿，穆凡收拾视线，扭头道：“薇薇，你的座位在哪？”

  白幼薇探出手，指向了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那里。”

  “穆凡，你先坐，我去泡茶。”

  白幼薇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双肩包，将花茶取出。

  随后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向了饮水机。

  从头到尾，穆凡的视线，都没有离开白幼薇。

  直到白幼薇拿出一次性纸杯，往里面放花茶，熟练地放到饮水机下，穆凡这才松了口气：“看来，白幼薇在学校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嘛。”

  穆凡拎着白色双肩包，走向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还没坐下，穆凡就发现，地面有一滩水迹。

  并不是洒的水。

  而是某种混杂着腐臭味、黏糊糊的液体。

  穆凡顺着这股液体，追溯到了源头。

  正是从卫生角的垃圾篓里，流出来的。

  垃圾篓是老款式，采用竹条编织。

  因此，竹条相连处，有无法掩合的间隙。

  丢一些可回收的垃圾，倒是可以。

  但是，像水果、糖块这类的垃圾，经过发酵，很容易腐败。

  难闻的液体，会顺着竹条空隙处流淌。

  长期下去，卫生角只会越来越脏。

  啪嗒——

  纸杯摆在课桌上传来的微妙声响，打断了穆凡的思绪。

  他下意识地扭过头。

  恰好与白幼薇清纯的眼眸，撞了个满怀。

  白幼薇将纸杯朝前推了推，示意道：“穆凡……喝水。”

  穆凡的心思并不在花茶上，他指向垃圾篓，眉间浮现阵阵阴云：“薇薇，卫生角的环境很差。”

  “发酵的臭味吸得太多，中枢系统容易出问题，会恶心想吐，甚至记忆力下降。”

  穆凡朝前努了努嘴，继续说道：“前面还有好几排空位呢，你为什么非要坐最后一排？”

  “薇薇，你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穆凡的语气，有些急促。

  白幼薇受到数落，懊恼地垂下脑袋。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到穆凡的身边，用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解释道：“这个地方，你坐过。”

  “一直不换座位。”

  “是因为……我在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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