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王要我把那些旧贵族放了？”

  盐城，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看着面前的红发女子，眉头轻轻皱起。

  这位妇人，正是凝慧的女儿，当年来到这里，治理盐城的凝霞。

  二十多年过去，当年的少女脸上也已经浮现岁月的痕迹，至于她的母亲，早已经消逝在岁月当中。

  “这是人王万岁的命令。”华花认真说道，“现在那群旧贵族如何？”

  “这就是我问你的主要原因。”凝霞开口，“近三十年下来，那群旧贵族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姿态，每天被鞭子抽才肯劳动，可就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卖力的工作，一副打鸡血的样子。”

  华花一愣：“今天？”

  “对，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在卖力的工作。”凝霞点头，“你说，是不是人王身边有这群贵族的人？”

  “绝对不可能，要把这些贵族释放的命令是昨天晚上，人王单独对我说的，当时现场没有第二个人。”华花摇头，“带我去看看那些人。”

  关押这群旧贵族的地方位于盐城的西方向一间半地窖似的监牢当中。

  在这里面，关押着曾经鱼肉盐城平民的所有贵族，在盐神赫乌利亚的坚持下，凝霞并没有对于这些旧贵族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除开强迫完成每日十二小时的工作之外，其它吃食都没有刁难。

  最初的时候，这些旧贵族并不领情，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对于食物这也挑剔，那也挑剔，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吃。

  后来凝霞恼了，直接饿他们三天，这群人才老实下来，不过依然不喜欢工作。

  而现在，华花看到的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工作景象，这些旧贵族，做瓷器的做瓷器，织布的织布，编织藤框的编织藤框。

  每一位旧贵族脸上都洋溢着期待之色，就好像完成手头上的任务是什么神圣的事情一般，华花看着这群人的眼神，都十分的理智与清醒，没有得了失心疯的样子，眉头轻轻皱起来，当即将一个真正工作的人拉出来：“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工作啊！”那位旧贵族，先是一惊，然后连忙回答。

  “呵，以往都十分的偷懒，怎么到现在就开始努力工作了？”华花眼睛眯起，看着这位旧贵族，将他一切面部表情都捕捉清楚。

  “那是因为明理死了！”这位旧贵族说道，“以往他还活着的时候，老是用所谓的贵族规矩压着我们，不让我们去工作，现在他死了，他的儿子明翰成为新的人王，让我们努力工作，然后向着盐神大人忏悔希望祂能够将我们放出去。”

  “明理死了？”华花一挑眉，“还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凝霞眉头紧紧皱起来：“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华花轻叹一口气：“这也是我的错，如果我让一位人王卫一直在这里监视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位旧贵族看着两人：“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回去继续工作了。”

  “回去吧。”凝霞点头。

  华花则是思索一下，然后：“我们去找明翰！”

  在监牢负责制作瓷器的地方，一花一人类看到专心致志，用手为瓷泥塑形的明翰，直接让对方出来。

  明翰走出来，看着两女温和一笑：“不知道二位，找我有什么事情？”

  华花看着对方：“你就是现在这群旧贵族的领袖，谁给你的权利？”

  “我父亲，我的爷爷，还有太爷爷，一直都是盐城的人王，盐城的领袖，虽然我们已经被关押在这监牢当中，但过去一直流传下的规矩可没有任何改变，我父亲死之后，我自然就是他们的领袖。”明翰解释。

  “我父亲的迂腐让我们整整蹉跎的二十多年，终于让我上位，我知道你们对于我们突然的卖力产生疑惑，但这就是我们赎罪的开始。”

  华花冷笑一声：“还是吃得太饱了，连那种迂腐的规矩都要继续保持，而且赎罪，你们这些贵族奴役盐城多少年了，真以为凭借着努力工作就能够赎罪的吗？”

  “我也并不指望着能够在我这一代赎罪，但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我们的罪孽被赎清的那一天。”

  凝霞和华花同时皱眉，两人从明翰眼中只看到诚恳，好像他是真心实意赔罪的一样。

  难道是两人多想了？

  凝霞与华花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离开这监牢当中。

  看着两女离开，明翰脸上的笑容消失，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劳作。

  ————

  “哦，自从明理死之后，明翰就开始让那些旧贵族努力工作赎罪？”朱云程听着华花的描述，嘴角上扬，“你觉得可能吗？”

  华花：“人王，我也认为这其中充满蹊跷，但是看着明翰的神情，我认为他没有说谎。”

  华花不知道，但是朱云程却知道，那明翰的性子和他的父亲明理差不多，都是极度看不起赫乌利亚，而且对于生活上比明理还要看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习惯监牢内的生活，而且还会说出赎罪这样的话语。

  这其中一定有诈。

  华花看着朱云程思索的神色，说道：“人王，万一那个明翰就和其它人类一样，因为父亲的死而改变性子了呢？”

  “华花，你这话说得有道理，但并不适合放在明翰身上。”朱云程淡淡说道，“回去继续让凝霞把那些旧贵族放了，对了，既然这群旧贵族想要赎罪，那么就把这些人安排在盐神殿附近。”

  华花脸上带着诧异，不明白人王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照做，将这些旧贵族释放出来。

  这些贵族，在时隔二十余年之后，终于再一次见到外面的阳光，他们之中，有曾经是壮年，现在的老人，有曾经是少年，现在变壮年，有许多旧贵族老死在监牢当中。

  而外面的盐城，也差不多换了一代，对于曾经旧贵族的残暴统治，只有些许的老人还知道。

  夜晚降临，明翰正在收拾着自己的房间，忽然回头，看到一位女子站在门前，透过烛火的光线，他认出，这正是自己的妹妹，明镜。

  “妹妹，你怎么来了？”明翰起身，不动声色的将被子盖在某样东西之上。

  “哥。”明镜在二十余年前被明理误会，使用棍棒将她的双腿打折，哪怕现在好了，走路也依旧一瘸一拐，“你真的想要赎罪吗，过去的你，可是一直痛恨的盐神大人。”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作为现在旧贵族的领袖，可不能让他们一直生活在监牢当中。”明翰温和道。

  明镜轻轻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确认自己的妹妹离开之后，他才转身掀开被子，露出一柄，泛着幽蓝光芒的匕首。

  “我确实是在赎罪，不过不是我们向盐神赎罪，而是盐神要向我们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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