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传出吧嗒的烧灼声，崔倪囡家的客厅不小，隔着不近的壁炉，地暖开得足足的，犹如睡觉的催化剂，旁边浪漫的恋爱物语也无法阻止她入睡的速度。

  记得幼儿园的时候，她睡觉很规律，晚上七点已经躺在床上酝酿睡意，总觉得爸妈晚上不到九点肯定睡不着，电视就那么放着，声音放小了，偶尔还会换台，那时候电视剧还没那么多限制，什么凶杀案、警察探案全是午夜聚餐，崔倪囡觉得害怕的同时还暗自吐槽，为啥老爸还能听着电视音打呼打得那么响，夜猫子妈妈好像就喜欢开着电视睡觉。

  以前她不懂，现在她成了他们。

  钱启有准备礼物给崔倪囡，背着偷偷买的，崔倪囡要是也出门的话，还得背着她偷偷带。

  先去大平层拿礼物，完了，开车去饭店拿烤鸭，这是一家在波士顿居住了将近70年的老北京人的传家手艺，从爷爷辈传下来的手艺，坚持几十年的好手艺，不仅华裔爱吃，连许多老饕都慕名而来。为了保持品质，却再没有开分店，想在圣诞节这一天吃上新鲜的烤鸭，得提前两个月预定，一人还只能买两只，有市无价。

  Ian一直和Matthew玩得好，不愿意跟着去买烤鸭，背上钱启专用的背娃神器去路边的糖果店排队，“拿个鸭子不需要三个人排队吧，我和Matthew兄弟俩去买些糖果，Qian，美国人圣诞节小孩子总是有糖果礼物的，你和Nan对小孩子太苛刻了。”

  钱启瞥了他一眼，究竟是你想吃还是Matthew想吃啊。

  Ian很心虚却硬要挺着小胸脯，明明都可以谈恋爱的人却沉浸于实验，热爱一切甜食。

  Matthew被他的小胸脯顶着，无奈地对daddy说：“我陪他去买，顺便看看有没有mommy喜欢的巧克力~”以柔克刚，钱启想念叨两句，上午不是已经去超市买了那么多零食，瞧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眼睛也受不住了，难得一次吧，递了10美元给儿子，“五美元你们买糖果，五美元给mommy买巧克力，如果有Green&Black，带个杏仁牛奶巧克力的。”

  Ian：……好歹我也是有好几项专利的人儿，纽约的房贷虽然还在身上，不过，给师姐买巧克力，Godvive还是能眼睛眨也不眨买个十来包的，额，不过圣诞节，得买个好点的，更何况，今天大打折诶，平时贵价的巧克力今天不买不是很不合算？

  此时和Ian有同样想法的Kate和她的母亲大人早在前几天的打折季，给崔倪囡带了好些零食，其中不乏巧克力，直接一同寄给Fhorne，不乏一些高端的食材，用于烹饪的。以及来自母亲亲自下厨做的苹果派、圣诞布丁等等，今天中午十二点私人飞机运来的。

  Fhorne跟着钱启去了饭店，感觉不太像他们之前去的北京几家着名的烤鸭店，有许多延伸产品，相反，在异国反而保留了最原始的胡同烤鸭的风格。

  一进去，听说人家预定了，店小二给安排了两人座，送上老北京的茉莉花茶，闻着店里的烤鸭香味，听着过往的乡音，这是属于中国人的圣诞节！

  Fhorne坐下四处看了一眼，“和北京的胡同烤鸭装修得挺相似的，还有这茶——”

  钱启笑笑说：“老北京最爱喝的茉莉花茶，是不是有点像在北京时的样子？来，试试！”

  Fhorne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咦？很像当时喝的口感~”

  旁边路过的店小二乐呵呵地说道：“这些茶都是我们从国内运过来的，就是为了那一口味，没变过！”

  钱启若有所思，也喜欢这种传统的味道，另一边又诧异Fhorne今年圣诞节不去陪他女友。

  “我以为你会去纽约过节！”钱启半眯着眼睛，享受着萦绕在鼻尖的香气。

  Fhorne眼神不知道飘散到哪里去，下一刻盯着眼前的钱启，“其实我们的恋爱你也知道，可有可无，当初也是为了帮助她，让她有个时间空间好好写作，现在人家是文学圈的新星，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钱启不理解，“柏拉图式爱情？你们之间我觉得关系倒比不上普通朋友。”

  “现在我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让她帮忙住着也好过荒废，你懂就行了，她有恋爱的权利，我顶多算她的房东。”

  钱启皱眉，“业余生活也是赖在我家，我建议你可以和我太太学习一下树懒是如何生活的~”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笑意出来了。

  Fhorne笑眯眯地看着钱启，自己从大学到创业的死党，对Nan的感情更偏向柏拉图，很纯粹的喜欢，也喜欢斗嘴，钱启在身边，自己也喜欢逗Nan几句，就这样也好，最好老了也能一块住着，和另外的谁谈恋爱他想不出和谁能陷入爱情里，不想了，难道要和圈子里的那些人一眼，睡过一个是一个吗？太脏了。

  “我现在暂时也不想谈恋爱了，偶尔过来吃吃饭，生活还是非常舒适的，你也知道一个人吃饭非常没意思的。”

  钱启点点头，“最好是这样，Kate寄过来的火腿、松露什么的，你也不自己做，就爱扔我家，你说你买那么一套房子，现在除了请两个佣人负责打扫卫生，你除了睡觉不在我家，你恨不得天天钻我家是吧~”

  “对，到时候我们老了还能一块去养老院。”

  论厚脸皮，Fhorne简直就是后来者居上，钱启都无语了。

  “刚我姐给我打电话，送了一些东西过来，过不久应该要送到你家了，Chen少做一些点心，我妈妈亲手做了一些寄过来。”

  钱启：……因为想要赖在我家吃饭三不五时就送食材，防止Fhorne下一秒被扫地出门是吧。

  没多久，烤鸭也好了，师傅还赠送了一份的酱黄瓜让钱启带回去试试，这是对中国人的偏爱，钱启闻了一下味，竖了个大拇指，“我妻子一定会喜欢的，特别爱六必居的香辣黄瓜，您这味道，不赖！”

  听得收银的中年老板一嘚瑟，“哟，您不是北京人，那您夫人是北京人？还懂得六必居的酱菜呀？”

  钱启摆摆手，“我俩都不是，就她大学舍友，一开学，就爱带些北京特产到学校，一吃就十来年吃下去了。”

  老板垫着脚：“六儿？给我打包几份酱菜，快点！”

  “嗨，我们也是一回北京必须去六必居打包酱菜，后来回国也不经常，干脆自己也瞎捣鼓，您带一些回去试试，配稀饭可是一绝。”

  Fhorne站着听两个中国人讲中国话，听得叫一个雾水，钱启回头给翻译，店长干脆也直接英语交流了。

  钱启带着两只烤鸭，若干盒酱菜，喜滋滋地回家了，迎面来的是胸前挎着大宝贝，手上提着两大袋糖果和巧克力的Ian。

  钱启只给了10美元，这两个货是冲着上百美元的价格去买的啊？

  两个啥样边走边聊天，怎么那么像隔壁家的大傻子呢？

  满载而归，路过的许多排队买糖果的，Ian赞叹：“今天买糖果真的很划算，虽然前几天就开始做活动了，跟着Nan买打折商品我都买出经验来了，今天来这一趟真的运气不错。”

  而崔倪囡在家里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个梦了。

  路上各波人士，Kate送的礼物有专门送货人士，Pyman也在来的路上，崔倪囡都没被打扰到，钱启几个一到家看见崔倪囡睡着了就给送到楼上卧室继续睡了。

  钱爷爷回来后发现家里又来了好多运货上门，穿着西装革履的英国绅士，崔倪囡的导师以及小画家，忙碌忙碌到不行。

  从中式到西式的各色晚餐摆了一桌子，崔倪囡睡得迷糊，钱启上来叫了几声都没叫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啄了几口，啄不醒，又深入一番，唇齿相依间被崔倪囡一巴掌甩到一边。

  一个是神志不清的妻子，一个是自得其乐的丈夫。

  直到何蕴濑睁眼，两人面面相觑后，钱启又搂着崔倪囡继续刚才的骚操作了，崔倪囡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出来了，关键那人还不依不饶，爪子钻进睡衣里来了个黑虎掏心，肌肤相亲得崔倪囡没过多久就喘不上起来，白色的睡衣扣子几乎都要打开了，毛茸茸的脑袋在胸口捉着小草莓，怎么舔舐都不够，拉着拽着。

  崔倪囡怀疑对方嘤嘤怪上身了。

  朦朦胧胧中钱启的呻吟声几乎要让半醒半梦的崔倪囡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春梦。

  手不自觉地移到大腿上方，缠绕成一团，钱启几乎要忘记上来找妻子的目的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崔倪囡的上半身全是吻痕，粉嫩的，让钱启上瘾的那一抹纯色。

  “吃饭啦，平安夜~”

  “嗯~~~啊？”意识到不是在做梦的崔倪囡还坐在钱启的腰上，丈夫的上半身也赤裸着，隐隐约约有她的口水。

  “钱启——”你这个大傻逼——。

  换了睡衣，穿上卫衣和运动裤，狠狠捏了一下还在摸自己肚子的钱启，“都是你，今晚你死定了！”

  说完又仿佛自己在暗示什么似的，气冲冲下楼，却看见坐在沙发上喝茶的Pyman，崔倪囡一下子高兴地不得了，“Pyman！！！！！Wow~~~”

  冲过去就抱了个大满怀，Antonio笑眯眯看着两人亲密拥抱，暗自感叹，以为今年的圣诞节会寂寞一些，没想到Pyman早已经定好机票。

  “够了够了！”

  崔倪囡松开她的手，至今还是不可置信，“你不是说回英国吗？”

  “蠢蛋，回英国的话，我早就回去了~”

  崔倪囡：“大过节的，可不兴骂人，在我们中国，春节，想打孩子的都得挺过那十来天再骂，Pyman，晓得不？”

  Pyman一本正经：“我又不是中国人。”

  众人：……Pyman太难搞了。

  晚上吃饭，家里八个人，老陈不上桌，就八个人，菜色也是满满的，英式、美式和中式的，Matthew一个人专门盯着烤鸭，他没吃过，但是听Ian讲过，据说非常好吃，他很不忿，明明自己才是中国人，为什么没吃过？

  崔倪囡给夹了两块皮，Matthew看大人们都夹着饼和黄瓜酱菜，深渊具口啊，小碎牙不给力，一口脆皮鸭一口煎饼，味道好好啊~

  连他们下午包的梅菜扣肉也是刚刚出炉的，五张饼切成三角块，很是受大家欢迎，包括Kate送来的甜点，饭后餐点吃得很满足。

  Matthew趁机多吃了苹果派，和Ian给妈妈买的巧克力，只敢拿一颗，散装的，不然被发现他可能连巧克力豆奶都喝不上了。

  殊不知不光Ian给妈妈买了巧克力，Kate姨姨给寄了许多好吃的来，以及属于他的圣诞节礼物。

  一般附近的人都会去教堂，忙碌了一天的钱家几个全体解散，崔倪囡和Ian逮着导师就薅羊毛，论上进还是得崔倪囡。

  Pyman很心塞。

  Matthew收到来自Antonio的礼物，一副超大的人物油画，一个意气风扬吸着奶嘴的Matthew在草地奔跑。

  Matthew看着看入迷了，跟着Antonio，直至对方从行李箱抽出油画工具，“你想试一试吗？”

  点头，跟随。

  两人跑到客厅一角作好画前准备，Matthew套上厨房佣人穿的围裙，有几个画钱须知，一副画框给Matthew，一幅Antonio画了一半还没完成。

  Matthew看小画家画了好一会，几乎都要沉迷进去了，后来又小心翼翼地自己琢磨着画，两个人互不打扰，正如他的爸妈一样，各自有各自的今夜话题，娱乐、工作，Matthew画画跟着Antonio来了个超自由发挥，隔着老远，想给家里的几批人士来个大乱炖，哦不，大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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