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钱兴虎眼中布满了血丝，盯着黄副局长说道：“黄局，我钱家每年都向一线干警捐赠不菲的物资，还捐赠了警务用车，现在让你们查明杀害我侄子的凶手，你们竟然推三阻四！”

  黄副局长面上露出弥勒佛的笑容，仿佛是焊在他脸上似的，又没有因为死人让人感觉不太合时宜。“钱总，你对警察局的支持，我代表局里表示感谢。”

  “不过侦办案件是极为专业的工作，希望您能够理解。”

  “我理解你痛失亲人的心情，但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黄副局长说道，“我们刑警支队和技侦部门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尽快调查清楚。”

  “至于死亡或者被害原因，需要详细调查后才能公布。钱晓民留下了好几家公司，有上千人的工作都和你们钱家息息相关，我觉得你当务之急是稳定住那几家公司，别引起社会层面的变动，要不然对上面也不好交代。”

  钱兴虎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冷冷地说道：“晓民刚从看守所出来，结果就遭到不测，我怀疑这背后有不为人知的原因，希望警局能给我一个真正的原因！”

  “如果长时间查不出来，我甚至有理由怀疑贵局的业务能力不足！”

  钱兴虎是人民代表，又在企业家当中有话语权，论其影响力也不算小，更何况还有省里的关系，因此就算是警局局长，他也有身份上的优势。

  黄副局长脸上笑呵呵的，心里却是另有盘算。

  钱晓民是钱家老大钱兴龙的儿子，不过钱兴龙却是一个不堪大用的人，性格懦弱、耳根子也软，没有什么主见，所以钱家二代的话事人就落到了钱兴虎身上。

  不过外界传闻，钱晓民根本就不是钱兴龙的儿子，而是钱兴虎勾搭大嫂生的私生子。

  这只是坊间传闻，不可尽信。但钱晓民无论模样还是性格，都和他爹没有太多相似，而像极了他二叔。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钱晓民死了，钱兴虎急匆匆来警局的原因吧。

  钱兴虎离开了，黄副局长知道必须尽快侦破钱晓民死亡一案了。

  倒不是要给钱家什么交代，而是快到了三季度破案率考核了，这可和他们的办案经费，和警务人员的绩效挂钩的。

  身为主持工作的副局长，他可以不懂办案流程，但必须为警务人员谋取更多的利益。

  这事关警察局整体工作效率，更是和兼任副市长的局长调任后，他这个副局长能不能继，因此必须高度重视起来。

  他拿起电话，给专案组李副局长打电话，要求他加快进度，至少把案件梳理清楚。

  李副局长心中也有忧虑。

  本来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是钱家赞助警局的时候。

  当然了，因为上头有要求，不能接受私人馈赠。头几年披着赠送警用车、警用器材等等的名义搞，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两年开始收紧，一些名目就不好想了。

  如今出了钱晓民这档子事，谁知道钱家会不会迁怒于警察局？

  他绞尽脑汁，想如何能不动声色的继续拿到钱家的资助。

  可是脑袋想破了，也没想出所以然来，反而是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摸着自己的脉搏，速度竟然超过了80下，这是血压高的征兆。

  望着窗外从房檐下垂下一条蜘蛛丝的小蜘蛛正迎风飘扬，李副局长思绪乱飞。

  不知道显然如果因为血压高引发脑梗，算不算是工伤？

  案情分析会上，章洋翻开笔记本，说道：“根据现场监控，钱晓民死亡时间是晚上19:35，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保镖都在一楼，只有钱晓民带着一个女孩在二楼。”

  “依照保镖的说法，房门是反锁的，符合密室杀人的特征。”

  “不过，我们审讯了林婉，据她交代，她本身因为受到钱晓民的威胁，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我们也在现场找到了匕首，匕首上有她的指纹，但并未用匕首杀人。”

  “有动机、有物证，还有什么问题？”李副局长说道，“既然已经认定密室杀人了，又有犯罪嫌疑人，加大审讯尽快破案！”

  章洋连忙说道：“李局，我说的是符合密室杀人的特征，并不是认定密室杀人了。”

  “有区别吗？”李副局长作为专案组的召集人，必须随时参与重大事项研判，案情分析会上他才是第一责任人。

  “当然有区别了。”身为刑侦大拿，章洋只是就事论事，没有瞧不起副局长的意思，“‘符合’并不代表‘就是’，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就像我似的，符合参军入伍的条件，但不代表我就一定是士兵。”

  “再比如，某个人血压高，但不代表他就一定是血压的问题，也可能是出门被车撞了。”

  “同样，不能因为林婉在现场，同时有动机、有物证，就认定她杀人了。”

  “因为事实上，钱晓民身上没有任何致命刀伤，他的死和林婉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没有瞧不起李局长，但章洋的声音却是很大的。

  其实这也不怪他，实在是碰到案件时，章洋内心躁动，不知不觉间就提高了嗓门。

  京海市是首批全国平安城市，碰到个命案实在是不太容易，章洋的成绩是踩着命案上来的，因此难免不心思波动。

  只不过，他的举例，却让人联想到了李副局长。

  当然了，章洋只是随口举例，有血压高的不仅仅是李副局长，就连一些刚入职的新人也有血压高的。

  “章队长，请你解释清楚。”李副局长知道章洋的德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说道。

  章洋说道：“大家看，这是现场的照片，P45、P46上面是不同角度的监控，特别是后面几页，完全就是卧室内的监控，可以很清楚的反映当时的情况。要知道林婉是钱晓民带进去的，但也仅此而已。”

  “林婉虽然带着刀，但这把刀很难称得上是管制刀具，事实上这是前往钱家半路上，林婉从一个小卖部里买的小切刀，平时就是用来裁纸、切水果用的。以她的体力，最多把对方划伤。”

  章洋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郑重地说道：

  “种种证据足可以证明，林婉根本就没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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