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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不会死


宋婉玉听出来了,最后这个人一定跟君肆有关系。

  可他说不提了,她便不好再追问。

  怕引起他的伤心事。

  可宋婉玉又实在是好奇的紧。

  君肆看出来了她的想法,直接道:“他死了。”

  宋婉玉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其实那个人没死,只是心境变了。

  每一个琴师在学习更高技艺的琴之前,负责教授的师父们都会告诉他们,要想把琴弹好,就要找到属于自己的琴心。

  贵妃入宫后,弹琴只为取悦陛下,丢了琴心。

  无忧为追求飞黄腾达入了太傅府上,琴心变成了野心。

  公孙璟把自己安国公和他娘亲的故事写了一出戏为娘亲出气,故意折辱安国公,安国公一气之下烧了他娘亲的阁楼,将他娘亲的琴也烧了,还打断了他的手,说他再碰一次琴就打断一次,自此他的琴心随着那场大火烧的一干二净。

  而那最后一个人,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沉重不已,压得他再勾不动琴弦,琴心已死,世上便如无此人。

  想当年他也曾是附庸风雅之人,与公孙璟以琴会友,两人便如那子期伯牙一般。

  高山流水觅知音。

  时过境迁,如今物是人非。

  君肆遥望着京城的方向,第一次有些想念京城的那些故人。

  “君肆。”

  宋婉玉忽然出声叫他。

  君肆被这声音拉回了现实,侧目看着她。

  宋婉玉抬手抚琴,将《破局》中最让人心疼最压抑的那部分奏给他听,引得他心里沉闷,可下一秒琴声戛然而止,她转向他所在的方向嫣然一笑:“一切都过去了,不会再发生比之前更坏的事了。”

  他都要死了,孑然一身,还能遇到什么坏事呢。

  宋婉玉心想。

  君肆看着她那洒脱的样子,眸色微微闪动:“你猜到了什么?”

  宋婉玉神秘一笑:“你猜?”

  君肆沉默。

  她猜到最后一个人是谁了。

  这四个‘琴师’的故事,君肆都讲的绘声绘色,所以宋婉玉猜,他不是旁观者,而是故事里的角色。

  她早就知道君肆身份不一般,如今只是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罢了。

  贵妃、太子生辰、宫宴、太傅之女、世子。

  能接触到这些,能随意叫出丞相的名字,又跟缘休大师关系匪浅,他的家世连正一品的丞相也无需忌惮。

  那就只有……皇亲国戚了。

  但京城又并未有传闻说哪家皇亲国戚的儿子被赶出了京城。

  那他的身份便是见不得光的,要是让人知道了会影响父亲的官路,所以只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掩埋。

  私生子!

  一个被抛弃的世子。

  一定是这样。

  这样便能解释为何他一身贵气,看着就像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公子哥。

  他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

  可怜啊。

  眼看着宋婉玉露出了怜悯的表情,君肆毫不犹豫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乱想什么?”

  “没……没什么。”

  宋婉玉揉着被敲疼的脑袋,心想:君肆肯定也不想自己这身份被我知道,我就暂且装作不知道,照顾一下他的自尊心吧。

  君肆无奈,很想知道她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朝着自己露出可怜又心疼的表情。

  “不说就别吃饭了。”他说。

  宋婉玉叹了口气,“是你要我说的,你不许生气。”

  他尽量。

  宋婉玉一脸天真:“你实话告诉我,你还能活多久啊?”

  君肆:“此话何意?”

  “因为大师说你中毒命不久矣了,我想问问你还有多长时间的活头。”

  “缘休说我命不久矣?”

  “大师没说的很详细,我自己猜的。你不用向我隐瞒,有什么未尽的心愿可以现在就告诉我,我在你走之前帮你实现了。”

  君肆被她气笑了。

  “我不会死。”

  “君肆,我又不会讲出去,你瞒着我作甚?”宋婉玉有些生气了,觉得他还没跟自己讲真话。

  “我是有病,但病不至死。”

  宋婉玉:“你说真的?”

  天衢把饭菜端了过来,放在了偏房的桌子上,刚打算过来叫他们吃饭,就见自家主子一脸阴郁的起身,额头青筋暴起:“我不会死的。”

  宋婉玉执拗无比:“是人就避不开生死,只是早晚的问题,你教我不要逃避,如今自己却不敢面对吗?”

  君肆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心里升起的无名火,燥欲之气在他的脑海里流窜,他眼睛多了些许红血丝,一字一句跟她说:“至少我现在不会死。”

  “世间之事谁……”“够了!”

  她被这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得一个颤栗,差点没坐稳,她扶着桌子茫然的去寻找君肆的方向,疑惑:“君肆,你怎么了?”

  君肆浑身都在颤抖,他手背上青筋突显,用了很大的毅力压制内心的狂躁,头疼的就像是有虫子在脑海里钻一样。

  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睛,他眼前一狠朝着地上跪了下去。

  “主人!”

  听到天衢的声音,宋婉玉连忙从椅子上起来,朝着君肆跌倒的地方摩挲过去。

  刚走几步,脚腕就被什么给拽住了。

  她吓了一跳刚要退后,就被巨大的拉力给拽倒了。

  有人扑了上来。

  她惊慌失措,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却能闻到君肆身上独特的香。

  她毫不犹豫伸手抱了上去,将他拉倒在雪地里,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心里暗道不好。

  怎么这个时候发病了。

  缘休大师还没醒。

  这可怎么办是好。

  宋婉玉毫无头绪的拉着他的衣袖,语气关切:“君肆你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他们的位置就上下调转,她的头枕在了厚厚的积雪里。

  “冷……”

  “你快让我……”

  话音戛然而止。

  怎么又掐脖子。

  宋婉玉无奈,正要说话,却感觉到脖子上的手不断收紧,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她意识到,君肆是真的要杀她。

  黑暗里恐惧感无限放大,铺天盖地的压来,她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泪珠宛若断了线的风筝滑落。

  她无助的抓着他的手腕,叫着他的名字。

  “君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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