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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她只想见自己的儿子!


禾阳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小丫鬟。

  “好。”她开口,“我允了。”

  锦鸢以为自己的恳请会被拒绝,毕竟事关大公子安危,她在跪下请命后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逾越了。

  没想到,娘娘同意了。

  锦鸢顾不得诧异,谢恩后从地上起身,跟在娘娘身后一同出门。

  在院中遇上了匆匆赶回来的赵言煜。

  今日这么冷的天,他硬生生走出了一额头的汗。

  走到禾阳面前,他才放缓脚步,伸手握住禾阳的手,目光安抚地看向她,刚要开口时,便被禾阳打断。

  “我会撑住的。”

  赵言煜住口,心知此时劝不住禾阳。

  夫妇二人沉默地上了马车。

  锦鸢和吉量坐在后面一辆青盖马车里。

  马车一路飞驰赶至宫门口,锦鸢死死扶着车壁才勉强稳住自己,在下马车时,膝盖一阵尖锐的刺痛,险些跪倒在地。

  吉量立刻看来:“姑娘没事吧?”

  锦鸢摇头,撑住车辕,掩饰自己的异样。

  幸好疼痛一瞬而过。

  她们二人小跑到前面的马车外,服侍郡主下车。

  宫门口早已有引路太监候着。

  这是锦鸢第一次入宫,她紧跟在吉量身份,不敢抬头看宫中景色,垂首只盯着自己脚下的路。

  随着入宫,她的心逐渐高悬。

  却并非因为紧张。

  在她的梦境中,不曾透露过任何大公子受伤昏迷不醒的消息。

  她知梦中记忆并非完整,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自己怎么可能会忽略?

  是因那时的她怀孕被困在后院,所以才顾及不上?

  还是因……

  她更改了未来,影响到了大公子?

  这个猜测,令她从脚底涌起汩汩寒气。

  她握紧手中的平安符。

  唯有如此,她才冷静片刻。

  进入御书房后,禾阳与赵言煜先要请安,尚未屈膝,就被快步走来的陛下制止,“不必顾及这些虚礼。朕今日传你们入宫,事关非荀安危,你们是他的亲生父母,这封密函,是南定王派人送回的,朕希望你们二人亲自过目。”

  赵言煜谢恩后,接过密折。

  展开折子,与身旁的郡主一同阅看。

  南定王在密折上报,小赵将军在云平县一战后曾中过箭,并未伤及要害。后北疆暂撤回沧州,他与小赵将军拟定兵分两路,夺回沧州后,小赵将军昏迷不醒,军医束手无策。

  禾阳看着上面的昏迷不醒四字,恨不能以身替之。

  陛下说道:“朕已着手安排太医院院正即刻出发。因边境未定,朕怕有歹人乘机作乱,一如今次京中漫天遍地的谣言一般,非荀实在病的蹊跷,朕暂时压下此事,朕藉由抚慰将士之名,派出院正赶赴沧州,实则是为非荀医治。”说完这句话后,陛下才敢看向禾阳,这个他自己视若亲妹妹的郡主,声音中已没有九五至尊的高高在上,语气放轻,征询她的意见:“禾阳,你若想去沧州,朕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这一刻,在禾阳面前,他只是一位纵容妹妹的兄长。

  只要她想,他便能应允。

  禾阳心痛如刀割。

  南定王呈上奏折上写,小赵将军是在夺回沧州后才昏迷不醒,在昏迷之前,她的荀哥儿究竟撑了多久?忍下了多少苦?

  一旦想到这些,她胸口疼痛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哪怕是在御前,禾阳也不再强撑着。

  什么郡主,什么陛下,什么朝廷大局,她统统不管了。

  此时,她只是一个母亲!

  她只想见自己的儿子!

  “请皇兄送我去沧州!”禾阳猝然抬头,直直望向陛下,眼泪在眼眶中萦绕,“非荀是我拼死生下的孩子……禾阳也只有这一个孩子!如今,我只想去看一眼我的孩子……”

  “好。”

  陛下一口应下,抬手就要传人进来。

  站在旁边沉默的赵言煜忽然开口,“陛下,请恕草民直言。小儿昏迷不醒,急需院正赶赴沧州尽早医治,一路奔波日夜兼程,郡主因记挂小儿彻夜难以入眠,如何经得住日行千里的操劳?”

  “言煜!”

  禾阳惊怒,她扭头看向身侧的丈夫。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当着陛下的面说这些话。

  陛下亦是一愣。

  这才仔细看向禾阳。

  她脸上不曾用粉遮掩,方才他只当是禾阳伤心之下才脸色不济,此时再仔细看,发现她眼底充血、脸色发白、唇色苍白,分明是抱恙之态。

  从京城一路到沧州,便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下来也被生生磨去半条性命,更何况是从小被他们呵护养大的禾阳?

  “禾阳,”陛下目光担忧地看向她,“言煜说的没有错,是朕鲁莽了,你——”

  “皇兄!”

  禾阳哪里肯?

  在她这一声皇兄唤出口时,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落下。

  赵言煜靠近她,扶住禾阳的胳膊,语调低柔,却字字沉重,“荀哥儿是我们的孩子,我如何不知你焦急的心?你跟着院正一起去,你身子如何能撑得住?一旦有异,院正定会以你为先。我与陛下、太后娘娘远在京城之中,非荀沧州等着院正医治,你让我们该如何是好?”

  赵言煜在院中看见禾阳出来时的脸色,便知她铁了心要去沧州,自己当时劝不住,只能借由陛下助力,虽会令禾阳伤心,但他别无他法。

  “你心疼荀哥儿,我是他父,我又何尝不心疼他?”

  “不如让院正先赶去沧州,待看过荀哥儿情况,若能移动咱们就让荀哥儿一路坐船南下去江南休养一段时日,免去回京的舟车劳顿。我们再赶去江南汇合,总比直接去北疆好。”

  赵言煜说得言辞恳切。

  禾阳仍想要坚持。

  扶着她的手掌微微手掌,她再度看向赵言煜的双眸,窥见他眼底的担忧……不至于是对非荀的,还有对她的……

  这一刻,禾阳意识到。

  自己不止是母亲。

  亦是妻子。

  赵言煜只剩下她与荀哥儿了。

  禾阳缓缓敛目,任由眼泪落下,恨自己不能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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