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微亮，许坏嘱咐小二将马车牵出客栈，而后开始砸门。

  权韬昨夜过来说明事情办妥，应该趁早离开，仙途不等人。许坏等不及，或是不想呆下去，站在客栈门口，啃着刚出笼的包子，与权韬相视一笑。

  权韬打量新买的马车，刚想探头进去瞅瞅，被许坏拦了下来。

  “赶路太急，这辆车是给灵素准备的，里面都是女子喜好的饰品，你进去看不方便”。

  “听说你这两天一直忙碌，没好好看看风景，青远城还是不错的，有许多文人在此留过墨宝。”权韬难得和许坏单独相处，主动找着话题，攀谈起来。

  “啥是墨宝啊，唉！可困死我了，我说老四，走这么早干嘛呢？”孔武打着哈欠晃着头走出客栈，他来青远城两天，醉了两天，脑子昏昏沉沉。

  “来，给你个任务，从今天开始，由你驾这辆马车。”许坏觉得老大很适合江湖，这一趟出行对他来说意义颇大。

  “知道了，包子怎么买这么点，不够吃啊。”孔武从许坏手中抢过包子，直接踏上马车，半倚在车厢闭着眼睛吃包子。

  接下来是谢灵素走出客栈，双眼有哭过的痕迹，不过强自笑道：“小坏坏，你昨夜说要给我惊喜，是什么啊，我都等不及了”。

  许坏朝后面努努嘴，示意她朝后看。

  谢灵素走到马车前，疑惑的皱起眉头，还不屑晃了晃小拳头，直接把孔武拉到一边钻了进去。不过，里面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谢姑娘，没事吧。”权韬神情一紧，这里是他的地盘，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没事，就是里面太好看，我很喜欢。”谢灵素似乎在刻意压抑激动的心，说话都有些急促。

  许坏淡淡的笑了笑，一切尽在掌握，唯独可惜时间太紧，没把那个校长抓走。

  最后出现的是谢温和公孙无敌，二人肩并肩走出客栈，而且似乎交谈了一夜，彼此眼中都有血丝。

  “您说的存在，我不甚理解，还望先生指点。”谢温像个学生，一直侧身相伴，当走下门槛时，更是主动扶住公孙无敌的胳膊。

  “存在，我们活着就只是活着，那么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有的人活成了别人羡慕的样子，有的人活成了自己厌恶的人。可是，这只是表象，透过表象，代表不了你本人的真实存在”。

  公孙无敌眯着眼，主动朝那辆华丽马车走了过去。

  “有的人修道，有的人修妖，他们修的是什么？是真实的自己，还是达到一定程度后，脱离了肉体，成为了神仙。可当没有身体，他们还存在吗？一个修妖者，如果最后成了妖，那他还是他吗？这是个问题，你要多学”？

  许坏知道老神棍已经完全把谢温忽悠住了，当下也不道破，一伸手拦住他道：“凡人就说点凡人的事，整天说那些神神道道的干嘛，你坐前面”。

  公孙无敌好似没看到许坏，不露痕迹的略微侧转身子，朝三驾马车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街道上人不多，除了早起做生意的，很少有人出城。

  越过大街，走过小巷，缓慢的行驶，就怕扰了还在熟睡中的人。

  “这一条大街，都是做买卖的，卖衣裙铺子的老板娘长的很水灵，三十多岁还未嫁人，被这条街上的人称呼百花娘子，她在裙子上刺的桃花足以以假乱真。可惜了，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每过一条街道，公孙无敌都会说出一个女子的芳号，有豆腐西施啊，有包子美人啊，这回轮到百花娘子了。

  男人嘛，无论多大，都喜欢看美女，谢温深有体会，淡淡道：“先生有此雅兴，等到我们岛上，给你找个女子服侍，如何”？

  “果然你懂我，比许小子聪明多了。咦，今天百花娘子的店铺没开门啊。”公孙无敌叹息一声，似有遗憾。

  许坏闭目养神中，眼皮突然一跳，微微眯起眼睛，瞅了一眼紧闭的门板，嘴角露出笑意。

  出了大街后，路边住户逐渐稀少，马车加快速度，不多时，就行驶出青远城。

  “吁！”谢温和公孙无敌聊的正欢，突然看官道旁站着一个老者，他颤颤巍巍朝马车挥手，在他脚下放着一口书箱。

  拉停马车，谢温还没说话，公孙无敌却蹦了下去，身手很是矫健。

  “你知我不方便在城中送你，还请见谅，这些都是我最珍贵的书籍，希望你好好保存，少做坏事，多作益事”。

  似乎昨夜的烛火有些暗，没看清冉行的真实相貌，现在看起来，他竟是如此苍老。特别那双手，微微抬起箱盖时，好像费了很大的劲。

  “这么老了，随便找个人出来送书就行，不好找人，让老二过来送也可以，你都活不了几年，还走这么远的路干什么。”公孙无敌微微皱眉，低头看了一眼书箱，有些不悦。

  “正因为活不了几年了，你这一走就生死两世，我就最后尽一次徒弟的责任”。

  “说得好听，那给我点钱花花”。

  “钱不行，那是我的命。”冉行连忙摇头，紧紧捂住胸前口袋。

  公孙无敌笑笑，回头朝许坏招手道：“徒儿，过来把为师的书搬到车上，这可比银子值钱”。

  许坏早已跳下马车，颇为懂事一直没靠近，直到听老神棍喊他，才笑呵呵过去把书箱背在身后，向冉行点点头。

  “师弟啊，照顾好老师，师兄就不能为师父养老送终了”。

  “呸，我可活的比你长久，走了，你好好活着吧！要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找老二，让他给你抢个长生珠。”公孙无敌甩甩衣袖，洒脱的往回走，没有一丝留恋。

  他活的果真潇洒，欢这一字，他算看透了。

  许坏朝冉行轻声道：“师兄保重。”随后跟上公孙无敌的脚步。

  又是长生珠，为了它，多少人死在了四兽城，活着，真的那么难。

  马车绕过跪拜在地的冉行一路向西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像。

  这老头看来迂腐，没想到还挺重感情啊，许坏心想着，和权韬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冉行是谁啊，那老头人不错”。

  “当然不错，青远学堂校长，可谓是名满天下，没想到是前面老神棍的徒弟。”权韬咂咂嘴，似乎不解。

  “你说什么？”许坏大惊失色，连忙回头望去，可连青远城都看不到了。

  可他却不知道，青远城的城头上有个身影在马车消失后，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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