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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举家入罗浮


江慵自祁尘回大韶后,已渐入深秋。

  草木摇落,白露凝霜。

  鹮京沿街的商铺挂上了幔纱,以抵挡漫天的黄沙。

  乍一踏入贝园,就见院中堆满了各色木箱。

  瓷器皆以麻布包裹严实,整齐地码放在墙边。

  郑漪正在指挥秋实搬运一方巨大的翠玉屏风,一见江慵回来,登时眉开眼笑。

  “乖囡囡回来了!”

  “快来帮娘亲搭把手,这要去罗浮带的东西太多了。”

  临别前夕,封寰提出江慵举家搬往罗浮一事。

  江慵忖度片刻后,只道先回去问询父母意下如何。

  封寰也不强求,便差骆懿将她送回了鹮京。

  不想一进府门,就见郑漪喜不自胜地收拾行李。

  大有一副恨不能将全贝园都搬往罗浮的架势。

  江慵心中安定了几分,也不再多言。

  贝园中悬上灯时,江疏与宋欢颜才风尘仆仆归家。

  手中还捏着厚厚一沓银票。

  “我想着留在鹮京的铺面与庄子往后也都做不得用了,便趁眼下行情好,折算了银钱来。”

  “待前往罗浮后,便重新置办些铺面。”宋欢颜笑意盈盈,眸子晶亮,满含期待。

  江慵有些惊喜,“阿嫂与阿兄也去罗浮?”

  牛饮三盏热茶后,江疏才缓过气来,“自然,眼下鹮京之中也容不下我们,倒不如去罗浮自在些。”

  宋欢颜接话道:“我母家都被君上送去了罗浮,我自然也更想去找他们。”

  江慵抿唇,眼眶有些湿热。

  他们一家人,当真是分不开了。

  收拾妥当后,骆懿先行差人送走了约莫十马车的细软首饰,又遣来一支马队,运走小山一般的红木箱子。

  江慵趁机搭话,“君上早料到有这一日,何必送那么多聘礼。”

  待她前往罗浮后再送不一样吗?

  郑漪轻点她眉心,恨自己的宝贝榆木疙瘩不开窍。

  “君上这是给你撑腰呢。”

  “你本就是远嫁,若他拿不出诚意,定会被鹮京中人看笑话的。”

  看着来来往往搬送嫁妆的忙碌身影,江慵望天放空,心中浮现出一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正式离京的那日,蒙楷携了元安柳口谕,来送江慵。

  这一举动,叫旁人不免又多高看了她一眼。

  毕竟元安柳一向以心如铁石着称,甚少见她如此偏颇一人。

  待江慵上了马车后,又见一支马队自长街尽头浮现。

  行至她旁侧时,锦帘微动,露出周曼曼泛着红晕的小脸。

  “江姐姐!”

  “不得如此!”周掌柜慌手忙脚地捂住周曼曼的小嘴,讪讪道,“江三姑娘日安。”

  江慵探头,望向他身后马车上层层堆叠的行李,问道:“周掌柜可是要出远门?”

  周掌柜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鄙人得蒙君上青睐,能去罗浮王庭中谋个御厨的差事了。”

  话里话外,皆是藏不住的得意。

  周夫人及时泼来冷水,“你不就是去人家罗浮尝新菜吗?”

  江慵被两人的对话弄得哭笑不得,心中却愈发温暖。

  罗浮王庭,比大韶皇宫更叫人期待。

  *

  封寰早就等在替江慵一家备好的宅子旁。

  遥遥望去,那道挺拔修长的玄色身影就分外打眼。

  他今日腰间佩了条流云镂金躞蹀带,勾勒出窄腰宽肩,着实令不少路过的佳人春心萌动。

  江慵搭着封寰的腕子走下马车,瞧着宅子上的牌匾,颇为无奈。

  “为何这处宅子也叫贝园?”

  “听着顺耳,便叫了。”

  江凛等人皆是第一次来到传闻中的妖国,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却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

  这哪是什么人间炼狱,说是璇霄丹阙都不为过!

  心中的巨石落了地,一行人这才往贝园中走去。

  期间,骆懿悄悄与江慵咬耳朵,“贝园的名字是我拟的,起名贝园,是因为东珠便是产自贝壳之中。”

  “那为何不叫蚌园?”江慵不解。

  骆懿被噎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江慵会跟封寰问出同样的问题。

  “我就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吧。”柳湛凉凉开口。

  这座贝园比大韶的大了又近一倍,其中的装潢与布置却十分类似。

  江慵初来乍到,倒也不觉难以适应。

  封寰甚至“贴心”地为吉祥和如意布置了一处小院,其中还种了不少荆芥。

  白玉环乍进院子便翻起了肚皮,仿佛被迷了心窍般。

  “这小家伙,一见荆芥就鬼迷日眼的。”骆懿伸手捏了把小猫腩,软糯的手感令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临近午时,众人早已腹中空空,封寰入席后便传了膳。

  被问及日后有无再入仕途的想法时,江凛摇摇头,深深望了自己家眷一眼。

  “江某无心高官厚禄,只求与家人相守。”

  “只是疏儿……”

  江凛有些忧心。

  “孤已经为大公子拟好了官职。”封寰悠悠呷了口热茶。

  “就封为镇国公,如何?”

  “噗——”

  一口热汤呛入喉间,江疏狼狈地咳嗽起来,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宋欢颜嫌弃道:“多大的人了,还能叫汤呛到。”

  埋怨归埋怨,她还是轻轻拍着江疏的脊背,替他顺气。

  江疏顺过气来,才硬着头皮开口,“这官职予我,实在是德不配位。”

  “江某乃一介武夫,征战沙场惯了,闲不下来。”

  封寰捏着瓷杯的手不住摩挲,沉吟片刻,“羽翎卫中仍有一左将军职务空缺,品级不算高,却也能操练一番。”

  江疏颔首,举杯遥敬,“如此甚好。”

  敲定了江疏官职后,封寰的视线又落在江慵身上。

  “月奴不是想在罗浮重开相月阁吗?乐无暇理好了许多铺面,改日你过过目。”

  鹮京中的相月阁关门时引得一众高门贵女泣涕涟涟,她们的肌肤刚被养的如雪一般,芙蓉面就断了货。

  一时间,贝园外门庭若市,都来打听江慵是否还有意在罗浮做生意。

  在得到肯定后,众人才安了心。

  远点就远点,总好过往后没有芙蓉面用。

  酒足饭饱后,封寰回王庭,江慵便代表江家全家来送行。

  只是刚出贝园的府门,就见一抹倩影幽幽而至。

  随即,便弱柳扶风的往地上一坐,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字字啼血。

  “君上,奴家怀了你的骨肉,怎好喜新厌旧,另取他人为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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