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萧程风一直不回答，薛凝总觉得他是默认了。

  她自嘲的一笑，“原来师叔会注意到我，是因为......”

  “谁告诉你的？”萧程风盯着她，目光严肃。

  薛凝道：“我偶然听到的。”

  萧程风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秘密，神色慌乱，又有一种被人误解的心烦。

  “一开始是的。”他突然开口。

  “一开始？”薛凝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萧程风道：“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因为你和她长得像，才注意到你。可后来，我知道，云初雪是云初雪，你是你。我想收你为徒，是因为你足够优秀。”

  萧程风的话一下子撞在了薛凝的心墙上，方才还黯淡下去的双眸一下子亮起了光。

  萧程风竟然这么直白的承认了？

  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她是薛凝，她足够的优秀，才吸引了他？

  真的吗？他不会在骗我吧！

  不知怎的，在听到萧程风亲口承认之后，薛凝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冲他一笑。

  “原来，你想收我为徒这件事，是真的？”

  萧程风本想把这件事吞进肚子里，永远不告诉她。

  没想到今日，薛凝竟然自己问了出来。

  萧程风目光有些许闪躲。

  薛凝心情大好，凑近了萧程风的脸，朝他挑了挑眉：“怎么，保守多年的秘密被我知道了，不好意思了？”

  萧程风一脸无所谓地回答：“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若不提起，我早就不记得了。”

  “哦是吗？那上次你随我去帝都，为何要扮成我师父？”薛凝笑嘻嘻地盯着他。

  萧程风顿时被她的话给噎住，“我那是为了配合你。”

  见萧程风故作镇定的样子，薛凝忍不住笑出了声。

  “师叔，你之前和我不对付的原因，该不会就是我没有拜你为师吧？”薛凝一脸认真地问。

  萧程风皱眉，不悦的反问：“在你心里，我就是那般小气的人？”

  薛凝也学着萧程风的语气道：“一开始是的。”

  萧程风微微变了脸色。

  薛凝接着灿烂地一笑：“可后来我发现，师叔你人挺好的，以前是我误会你了。”

  看到少女清丽无双的笑容，萧程风仿佛被晃了神，盯着她清秀娇俏的脸，心口泛起一股涟漪。

  两人相对而立，望着对方的脸，空气里浮动起一层微妙的气息。

  两个时辰之后，云初瑶终于睡醒，苍白的脸色透了些红晕，精神似乎好了不少。

  “现在感觉怎么样？”萧程风坐在床边，关心地问。

  云初瑶动了动僵硬多年的身子，“没力气，哥，我昏迷多久了？”

  萧程风道：“一千年。”

  云初瑶震惊地瞪大了眼，“一千年！”

  “这千年来，你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哪里来的力气？”

  云初瑶缓缓舒了一口气，还没有从萧程风的话里回过神来。

  她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昏迷了过去，外头竟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心头突然涌起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萧程风的面容还是如一千年前那般年轻。

  不过，细细观察了一番，云初瑶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一丝不同。

  那是岁月沉淀过后的稳重和成熟，在他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年少时的青涩了。

  薛凝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给她倒了一杯茶递了上去。

  “初瑶姑娘，喝点水吧。”

  再一次看到薛凝，云初瑶的眼神依旧移不开，就那么定格在了薛凝的身上。

  薛凝的手支在半空中，又提醒了一句：“初瑶姑娘？水。”

  “抱歉，我失礼了。”云初瑶顺手接过，一边喝水一边观察着薛凝的脸。

  太像了......她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位薛凝姑娘，才是她姐姐的亲妹妹了。

  世界上为何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哥，薛凝姑娘她和你是什么关系？”云初瑶忍不住问。

  萧程风道：“她是我的师侄。”

  “师侄？”云初瑶有些诧异，“你现在......”

  薛凝跟着解释道：“师叔是蜀山掌门的师弟，戒律堂的长老，我是蜀山掌门的徒弟。”

  云初瑶这才明白过来，看着萧程风叹息道：“原来如此，你竟然去了蜀山。”

  像是想起了什么，云初瑶心口发酸，忍不住落泪：“若是爹爹和娘亲还在，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萧程风走上前，蹲在了床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如小时候那般。

  “只要你还活着便好，你是义父和义母最后的血脉，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萧程风一脸认真地保证道。

  云初瑶抬头看着眼前的萧程风，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一时情难自弃，眼中布满了泪水，突然难受地啜泣起来。

  “哥......”

  萧程风像是哄孩子一般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后背，“伤心的话，就哭出来吧。”

  云初瑶压抑了千年的痛苦一下子憋不住了，埋在萧程风的胸口，抓着他的手臂，肆意地发泄着。

  感受到了云初瑶此刻的无助和伤心，萧程风抱着她，一遍一遍地安抚着。

  看着抱在一起的兄妹俩，薛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控，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尴尬。

  “师叔，我去看看桑彦大哥抓到野味没。”

  萧程风似乎是没听到，满眼都是云初瑶，薛凝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也没说什么，自觉地退出了房间。

  “主人？你去哪儿？”蛋蛋正躺在地上和蛮蛮一起晒着太阳，便看到薛凝脸色沉重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薛凝没回答它，步伐急促地离开了小院儿。

  蛋蛋一脸莫名，主人这是怎么了？

  薛凝冲到了小屋附近的一条小溪边，洗了一把脸，独自冷静了一会儿。

  薛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皱起了眉头。

  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个奇怪的反应，就有些心烦。

  她不爽地朝河里扔了一块儿石头，在心里怒斥着自己的反常。

  初瑶姑娘是萧程风的妹妹，你想什么呢？

  再说了，他们俩就是有什么，关你屁事啊？你在这里计较个什么劲儿？

  屋内，初瑶哭了一阵，发泄了一通情绪，这才放开了萧程风。

  萧程风给她擦了擦眼泪，“要不要下床走走？”

  初瑶点点头，萧程风扶着她起身，给她穿上了鞋袜，带着她下了床。

  萧程风领着她走出了房门。

  此时天高云淡，山里的空气清新无比，阳光挥洒在院子里，到处都是暖洋洋的。

  云初瑶忍不住抬起头来，望着头顶的太阳，她抬手触摸着带着暖意的光线，仿佛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着。

  “这是哪儿？”云初瑶问。

  “昆吾山，我朋友的家，这些年都是他在照顾你。”萧程风道。

  “你朋友？”云初瑶问。

  “等他回来，介绍你们俩认识。”萧程风道。

  蛋蛋见萧程风对那个初瑶姑娘那么温柔，一副看八卦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没说话。

  这姑娘不会是师叔的意中人吧？

  莫非主人是觉得尴尬，才从屋里跑出来的？

  奇怪，师叔有了意中人，主人为何看着脸色不好的样子？莫非是我想多了？

  蛋蛋有些迷糊，索性也不想思考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和蛮蛮趴在一起继续睡觉去了。

  萧程风让她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儿太阳，又把她扶进了屋休息。

  云初瑶刚坐下没多久，桑彦就提着野鸡和野兔回来了。

  “老萧，你妹妹喜欢吃什么啊？我整几个好菜给她补补。”

  他抬腿迈过门槛，看着安静地坐在桌前的云初瑶，表情一愣。

  “哟，醒了呀，那我直接问你好了，喜欢吃什么？”

  看着这个两手提着野味的陌生男人，云初瑶一脸莫名，朝萧程风看了过去。

  “他便是我给你说的，我的朋友，这一千年，都是他在没日没夜的照顾你。”萧程风道。

  桑彦这些年虽然天天守着云初瑶，可今天，两人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听到萧程风说他一直在照顾自己，还照顾了一千年，云初瑶的心头感激不已。

  她立即起身对他道：“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桑彦，你身体刚好，坐下吧。”桑彦冲她一笑。

  云初瑶盯着对方那张温柔的笑脸，微微晃神。

  “你还没有回答我，喜欢吃什么呢？”桑彦问。

  云初瑶有些不好意思，漂亮精致的小脸上浮起红晕。

  其实她想吃肉，一千年，她都未沾过荤腥了，确实有些馋了。

  萧程风再了解她不过，连忙替她回答：“初瑶从小就喜欢吃辣子鸡。”

  桑彦了然，看向云初瑶：“那就给你做个辣子鸡，如何？”

  云初瑶腼腆地点点头：“多谢公子。”

  “别叫我公子，我是你哥的朋友，你叫我桑彦就行。”桑彦道。

  云初瑶盯着对方好看的眉眼，小嘴轻启：“好，桑彦。”

  桑彦见她气色比早上好多了，心里不由欢喜，提着手里的野味就进了厨房。

  “哥，那位薛凝姑娘呢？怎么没看见她？”云初瑶突然问。

  萧程风这才发现，薛凝没在屋里，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依稀记得她刚才出门的时候说了什么，可是萧程风那个时候注意力都在云初瑶身上，没注意。

  厨房里的桑彦听到这话，冲门外的两人喊道：“我刚御剑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了，在小溪边发呆呢。”

  “初瑶，你在屋里休息一会儿，我去找她。”萧程风道。

  云初瑶听话地点点头，“好。”

  萧程风离开了小屋，去了附近的那条小溪。

  薛凝正坐在小溪边的草地上，捧着下巴盯着面前奔流的溪水发呆。

  溪水叮咚作响，清脆悦耳，几片碧绿的叶子从水流上面飘过，两条黑色的小鱼在水里摆动着尾巴，悠闲无比。

  薛凝盯着那两条相互嬉戏的小鱼，看着它们亲密无间的样子，立马就想起了萧程风和云初瑶。

  两人相拥的那一刻，还清晰的刻在脑子里。

  “哎呀！”薛凝没好气地叹息一声，用力甩了甩头。

  为什么努力不去想了，怎么脑子里还自动出现啊！

  “都怪萧程风！他肯定给我下蛊了！真是讨厌！”

  薛凝气得用手打了面前的溪水两下。

  看来还是不够清醒！

  薛凝深吸一口气，把整张脸全部埋进了水里憋气，想要把自己的脑子洗干净。

  萧程风刚走过来就看到了如此诡异的一幕。

  “你在做什么？”

  薛凝吓了一跳，突然岔气，呛了一口冰水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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