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前厅内一片死寂。

叶如月脸色煞白，清晰的感受到了赵烨投过来的骇人的难以置信目光。

张嬷嬷手里那件鸳鸯戏水的粉色肚兜就变得格外刺眼。

叶如月压根不敢看赵烨——她知道赵烨见过她穿那肚兜，那次正是她为了求赵烨带她回赵府，所以他们玩的很开，两人都印象深刻，不可能忘记！

可是……怎么会这样？！

李嬷嬷拿出的所谓的私通证据，怎么会是这个？！

看着两人都难看至极的脸色，程南枝微勾唇角。

她吩咐莲若去办的事主要就是这个！

她叫莲若悄悄出府，寻人装作知味阁的伙计去告知李嬷嬷王客生借印子钱的事，再趁李嬷嬷着急时故意不确定的说起王客生时常念着她，好像是听她的吩咐做事，说不定印子钱也是她吩咐王客生去做的，此番能救王客生的只有她。

然后在走时再嘀咕王客生和她好似关系不一般，末了定要走的急些，叫李嬷嬷拦不住。

急惧之下，李嬷嬷未必能记住找她的人的模样，也不知底细，后面即使说出也找不到人，无处可寻证据指是有人故意引导。

再者，李嬷嬷做奴才那么些年早就心知肚明，像这种事，真要是主家指使的，主家怎么可能费心去救？

不弄成替罪的背锅，就已是天大的运气了！

但李嬷嬷绝不想看到唯一的儿子出事。

为保万无一失，她肯定会回家找她指使王客生的“证据”，用以威胁她尽力。

王客生手里唯一和她有关的东西，也就是那个装着账本的盒子而已。

李嬷嬷一下子就能找到叶如月的肚兜。

肚兜这等私密物件，是个人都会往私情上想。

李嬷嬷就会自以为抓住了能拿捏她生死的把柄急匆匆赶来。

她再在这时故意撇开不念旧情刺激李嬷嬷拿出，最终结果就成了她想要的了。

叶如月倒还无意中帮了她一把，推的李嬷嬷毫不犹豫拿出，不知道叶如月现在后悔没。

程南枝心里差点笑出声，面上作出冷笑来：“赵烨你好生吗。清楚，这是我的吗？！我从来不用这种颜色，更不会用这种图案的，因为你我成亲是你说过这种太过轻浮，不适合我，从此我就迎合着你的喜好，历历在目！”

看着赵烨更加铁青的脸色，程南枝补刀道：“若不信，我的衣料支出都有账目记载，用过什么女裁缝也都记着，大可以唤她们来亲自问！”

李嬷嬷一听程南枝撇的这么清就急了：“夫人，这可是我从你给我儿的账本盒子里找到的！若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当日我儿去领你的命，可就去过你的院子！”

程南枝却冷笑：“但是他离去时，可不是只和我的人在一起。我听我的丫鬟见兰说他离府途中曾独自去解手过一次，大可以现在就传她来问！”

程南枝叫青黛。

青黛精神的大声应，喜笑颜开的去了。

难怪当时小姐特地想法叫王客生单独离一回，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再不济，问王客生也可！”程南枝转身逼视王客生，“你自己交代。”

王客生却支支吾吾。

李嬷嬷一愣，仿佛明白了什么，声音都染上了丝紧张：“生儿，你好好想想！这可是攸关你性命的大事！”

“我……”王客生看懂了李嬷嬷的眼神暗示，在这时候攀扯上程南枝，他有六成可能不用承担债，都会到城南身上。

要是说是叶如月……那么那笔债不还是……

王客生咽了咽口水，道：“这是……”

“李嬷嬷说的对，你想好再说！”程南枝淡声道，“本夫人晓得我忠心耿耿，必不会叫你蒙冤。”

王客生瞬间意动，想说出叶如月。

叶如月待不住了：“嫂嫂你那是威胁，是不是心虚？！你说那肚兜不是你的，可是你说的都是三年前还在府内时的证据，谁知道你去庄子的三年是怎么样的！而且你身边的丫鬟都向着你的，谁知道是不是受你指使说王客生这人离开过！”

边说，她边给王客生眼神，无声的威胁。

她可是还有他的玉佩！

万一他敢说出他，她怎么都会咬死他，要赵家为她的清白做主打死他！

王客生哆嗦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两边都是思路。

叶如月趁机道：“大人，老夫人，此事分明就是嫂嫂理亏，她与人私通，还妄逃过去！可事情已然发生了，今天在场的外人这么多，若传过去，赵家的名声就毁了啊！不如雷霆处置保全赵家！”

赵老夫人不疑有他，怒道：“程南枝，你做下这般丑事，就是你母家来了，也没脸保你！烨儿，你说怎么处理！”

叶如月央求的望着赵烨。

赵烨被她那么看着有些心软，可余光瞥到那条肚兜又如鲠在喉。

但他内心里还是相信了叶如月的话。

月儿对他痴心一片，不可能与人有染背叛他！何况程南枝三年在外如何，他确实不知……那肚兜一定是程南枝的！

思及此，赵烨心里又升腾起对程南枝的愤怒恼恨。

“来人！将这贱妇拿下，绑了关进柴房……”

“慢着！”程南枝厉喝打断：“事情还未有结果，也没有确凿证据，赵烨你便如此，不怕担不起后果吗？！”

赵烨嚯地起身，“现在已经证据确凿……”

“啪！”

程南枝几步冲上去给了赵烨一个巴掌，顿时整个前厅都静了。

赵老夫人尖叫着起身，“你怎么敢——”

“再多说一个字，当心我也打你！”

程南枝扭头看向赵老夫人，携着寒意的眼神令赵老夫人一滞。

也就是这时，青黛带着见兰来了。

见兰直接扑通跪下，有理有据的说：“禀大人、老夫人，当日我王客生出府时，他确中途离开过。若两位不信，可招府门门房查出入记录，也可召观棠院下人或是昔日被夫人遣退去别院的下人问他离开时辰，总有记得的。”

“只要一问，就会知道实际记录时辰远比他正常走多出不少，由此可断他确离开过。”

程南枝冷笑：“听见了吗？！见兰是我的丫鬟可能被我收买为我说话，那其他人呢？况且我来之前能预料到我会被污蔑私通？又怎么会知道自己需要以此来证明？”

“我没有提前知道，就算要收买，又怎么才能在这短短几刻钟内买通那么多人，确保无一人出卖我？！”

“只要是个人听到这些，都会觉得内有隐情，我是无辜的！”

程南枝冷冷看着赵烨，再扫过赵老夫人、叶如月。

“那么你们想想，若是程家，乃至安阳王府，天家听说了，又会怎么想我，怎么想你们？！就那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关了我，你们敢吗？！”

最后一句话骤然拔高声音，回荡在整个前厅内，叫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下，也叫赵烨、赵老夫人完全顾不上再计较那一巴掌。

程南枝说得对，至此，他们是不敢……

程南枝的身份不一般。

赵烨青着脸不做声。

赵老夫人怕真出事牵连到赵家，只得掐一把大腿压下情绪，挤出个笑道：“南枝，话说重了。现在看来就是个误会啊，那查清楚就是——”

“听婆母的，现在就查！”程南枝兀地转身，“既然是在赵府内拿到的肚兜，那查赵府女眷就是了！除了我，婆母你是不大可能去用那种肚兜了，当日王客生也不可能走太远，那便查附近的婢女。”

赵老夫人一听程南枝说到自己，觉得被侮辱了，气性又上来。

然而程南枝接下来的话又叫她愣住。

“方才我是这么想的，但突然间表妹那么攀咬我，又不禁叫我怀疑是不是表妹当日故意经过那里，与王客生私下接触，怕泄露来污蔑我了。”

“那就先查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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