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石从例行的精神力修炼中醒来，看着在壁炉边打地铺睡觉的公冶长，和依偎着他熟睡的比特犬，即使壁炉内大火熊熊，大厅内的温度还是不均匀，一丝冷风从门缝中吹进大厅，让离石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离石走到门口从门缝里向外看去，天还没有亮，屋外还在下雪，他放弃开门去外面欣赏大雪的念头，重新走回大厅，走到壁炉前又往壁炉内扔了几根粗木头。

  这里难道没有煤石吗？要是这里的人都像离石这样烧柴取暖，有多少树都不够大军砍的，而且这座邬堡本身就消耗了大量的树木，这座邬堡每层都用笔直的圆木铺垫成楼板，邬堡顶部又用三层圆木叠堆成屋顶。

  虽然说少了雕梁画栋的装饰，可是它却消耗了大量笔直的圆木，这些都是前途无量的大树，本应该用到更有价值的地方，现在却只能当作地板来用。

  躺在壁炉边的大椅上，将脚架起来，无聊的烤火打发时间，要不铠甲内有毛毡衬层，离石也会感到寒冷，这让他更不喜欢穿铠甲了，要不是决定今天继续赶路，他早就把铠甲脱了。

  躺在大椅上回想符建业说过的话。

  大王，末将到此堡后，便开始了解宇文家族势力分布情况的工作，这是秦大人专门交待的，秦大人说多了解一些宇文家族的情况，对大王日后对宇文家族用兵有利。

  符建业用从前当过奴兵经历和交接物资的便利，和宇文家族派来运输物资的汉人奴兵迅速打成一片，为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短短几天便和那些汉人奴兵搞好了关系，只不过了解的只是些低层士卒私下谈论的信息，从更高层方面来讲并不具备任何战略价值。

  离石从符建业口中知道了，羌人普遍厌战，渴求天下太平，不要再有战乱的想法，可是离石知道天下最黑暗的时间还没有到来，历史发展规律便是如此，这天下如果不出现意外的决定性事件，还会向前持续数百年的战乱。

  等到北方遍地建立起国家，然后大国与大国、大国与小国之间，再进行吞并统一战争，南方的大齐皇朝内部那些隐忍想要当皇帝的人都冒出来，经过争权夺利的惨烈争夺，把南方也搞的遍地蜂烟死尸满地，南方所有人也就厌恶战乱时。

  当南丶北两边一起兵灾祸乱天下，这时候历史长河中才会出现有见识的英才，才会想办法停止战乱，才开始建国，然后想着统一战争，这时才是真正的普遍厌战，所有人才渴求天下太平。

  这种情形多像二战后的世界格局，在战争中存活下来的各种势力，为了避免继续打下去，会把自己也弄消失了，才会心平气和的坐下谈和平的问题，那些真正掌握权力的人，才会推动和平。

  这种情况就非常像现在，各个部落和邦国对劫掠已经快丧失兴趣了，因为他们发现现在抢无可抢，最能创造财富的汉人不是逃亡南方，就是逃亡羌胡，留在中原的汉人几乎被屠戮光了，他们去抢谁？谁又能快速的创造财富。

  这些胡虏也开始放松对汉人的围杀，给他们留一口气，好让他们重新活下来，创造新的财富，好让他们继续劫掠。

  这中间的喘气间隙，便是他们这些底层的胡人产生厌战情绪，渴求天下太平的最大原因。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抢劫汉人变得富有，富有的是那些贵族、头人、将军，他们胡虏士卒反而过得快与汉人一样了。

  想到这些异族人的厌战情绪，离石无聊的打起了瞌睡，壁炉里火烧的很旺很旺。

  快到中午时，离石才睡醒，而且是被符建业叫醒的，他说哨探来报山道内有一个庞大的商队要过来，他们打的是大秦帝国的黑龙旗，他问应该如何应对？

  离石一听有点好奇，大秦帝国的行商商队这么高效的吗？现在和大魏的盟约可能刚定下，细节应该还需要几天才能谈妥，那这支行商队伍为什么来的这么快？来这里又是为什么？

  离石问符建业：

  你们一般遇到商队怎么处理？

  符建业躬身施礼说：

  大王，边军一般不会难为商人，也不敢公开劫掠商人，能做跨境商人的人，一般背后都有庞大的势力支持，边军一般得罪不起，不论是哪个胡人国家都不会难为商人，商人对一个国家、一个部落都非常的重要。

  商人是一个群体，他们的消息彼此传递快捷，一个国家、一个部落若是大肆杀戮商人，就会造成商路断绝，商路一断绝，便失去了关键货物的流通，比如盐，这东西胡虏也非常需要，如果没有商人贩运盐，而胡虏又抢不到盐，他们便会慢慢没有力气。

  这会要了胡虏士卒的性命，没有了力气，他们之间就会发生吞并，大部落会吞并小部落，与他们有仇的部落会趁机攻打他们。

  这种情况不仅会给胡人部落造成恐慌，也会让一个大部落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还有布匹毛皮等民用的物资，没有它们有些部落会生存的很艰苦，一些实力大的商队还会给特定的部落或是国家贩卖粮食和兵器甲胄。

  这些粮食会让一些小部落安然渡过天灾，商人的作用可见一斑，因此一些凶蛮的胡虏也会专门劫掠商队。

  听说，商人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约定，谁要是劫惊商队，他们就将这条路线从商道中刨除，他们称之为商路断绝。

  想要恢复商路，就用当初劫掠商人的凶手，沿着商路吊死，商人才会考虑恢复中断的商路。

  以前杀戮最重的羯胡人便吃够了商路断绝的苦果，他们劫掠来的金银用不出去，卖不来他们急需的盐，他们占据的地盘上虽然也产食盐，但是汉人工匠逃亡的太多，产盐量不能完全满足羯族人的需求。

  而他劫掠来的金银换不来他们喜欢的西域美酒，抢来的好多丝绸锦帛无处可用。

  大王，这段时间虎牢关传来了一个关于羯族人的笑话。

  羯族人石崇斗富，竞然把丝绸绑在树上，以此表明他的富有。

  这让羯族人一时成为五胡的笑柄，就因为羯族人现在只能抢到不容易保存的丝绸锦帛，而他们劫掠来的金银和青铜器，卖不来其他稀有的货物，甚至连一向贪财的西域商人，也不愿带着货物去他们控制的中原地区。

  离石听完符建业的叙述，他便了解了现在正是探索商路的好时机，就是不知大秦的商人是民间的还是官方的。

  民间的商人应该还不具有这样行走各邦国的实力，而且他们抵御风险的能力也是欠缺，他们的实力现在也非常弱小。

  若是筹集资金搞一个众筹模式的商会，以股份额来分担被劫掠的风险，这样民间的商人组织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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