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宇文适（四）

  “收养这个孩子？你疯了吧，桂娘你不是不知道皇宫里怎么会允许你私自养孩子？”刘老汉叫道。

  桂娘道：“我不管，幽若是我的侄女，这孩子就是我的侄孙，我这个做姑奶奶的哪有不养他的道理，再说了你现在把他送出去丢到乱葬岗跟直接杀了他有什么区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死去，我做不到。”

  想到孩子的可怜母亲，桂娘伤心不已，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刘老汉也觉得这个孩子可怜，可是皇宫的规矩摆着那里，谁敢违背他有些为难，“你可想好了，留下这个孩子那就死罪，上头怪罪下来我们可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桂娘道：“老刘，我进宫三十多年了，宫外跟我一个年级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儿孙绕膝，承欢膝下，我却只能在皇宫偏僻的一角凄凉一生。我跟你这么多年我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求求你让这个孩子留下吧，一切的罪过由我一个人承担，你就答应我吧。”

  “哎，我又何尝不知道没有儿女的悲凉，可是这么一个婴儿留在这里，难保不被人发现，我们要怎么处理？”刘老汉叹口气。

  桂娘道：“我有办法，我们厨房下面不是有个地窖，我们先把孩子藏那里，每天我们偷偷下去照顾他，等这件事情过去后，我们想想办法去求求”

  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留下陶尚宫，看能不能看在我们在宫里做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她将我们放出宫去，到时候我们就带着这个孩子远走高飞，过平民老百姓的日子。”

  刘老汉摇摇头，“我帮他们埋了这么多具尸体，知道皇宫里如此多的秘密，只怕他们不会轻易放我走，你都是有机会出去，等风头过了，没人过问这些人的事情，你再去求陶尚宫，她平日跟你关系不错，应该会同意的。”

  “好好好，就这么办，就这么办，我终于有孩子了，有孩子了。”桂娘的眼角泛起喜悦的泪花，凄凉难熬的皇宫生活终于有了一丝盼头，生活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心中燃起从未有过的希望。

  刘老汉走过去一起看着桂娘怀里的婴儿，笑开了花，“孩子，孩子，我们的孩子。”

  屋外冷风飒飒，寂静无声，屋内暖意浓浓，欢声笑语，充满新的希望。

  .

  八年时间一晃而过，地窖里的孩子悄然长大，因为是在初四那天生的，桂娘为他取名刘四。

  桂娘和刘老汉并没有求得恩准被放出宫去，那时候正值太子成人礼寿宴，宫里人手紧张，陶尚宫忙前忙后，脱不开身，桂娘找了她好几次都没有见到面。

  再后来便是年关将近，桂娘身为宫里的老人，许多事情都要她帮忙打理，桂娘忙得晕头转向，也没找到机会跟陶尚宫提及此事。此后的几年，陶尚宫仿佛并不打算放桂娘出宫，找了好几次借口推脱，长此以往，桂娘也就不敢再跟陶尚宫提出宫的事情。

  眼看孩子已经八岁，再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也不是办法，桂娘心里着急，有时候她甚至萌生一个大胆的念头，他要带孩子逃出宫去，但她每次跟刘老汉提起，都被他否定。

  “皇宫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私逃出宫那可是死罪，你有几个脑袋让你掉，再说就我们俩现在外面的生活我们要怎么过，我们又能逃到哪去？”

  桂娘心一横，“我贱命一条，我无所谓，只要能让四儿逃出去，我什么都不怕。”

  刘老汉眼光闪烁：“你有没有想过让他留在宫里？”

  桂娘心惊。“你是说像你一样？”

  刘老汉点点头。

  “作孽啊！”桂娘跌做在椅子上，“四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先是被爹抛弃，又是没了娘，现在跟着我们两个没用的老人，还要被迫做太监，老刘，你知道他若是做了太监，他就毁了啊！”

  “那不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然你说怎么办，你说。”刘老汉无奈。

  桂娘叹息，“哎，我死后怎么对的起她的母亲，我罪过啊！”

  .

  新年过后，宫里要补充新的一批宫女和太监，负责此事的公公一早就开始忙活起来。刘老汉打听到这个消息，匆匆忙忙地跑回去告诉桂娘这件事情，让她做好准备。

  桂娘下到地窖将从未离开过那里的少年带上地面，长年累月在暗黑里生活的孩子，脸色苍白，从未晒过晒过阳光的肌肤显得很不健康，整个人都很瘦弱。

  一件过于宽大的衣服穿着他身上，看上去像披了一个大麻袋。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胡乱的披在身后，几根散乱的头发遮住他的脸，

  桂娘拉着他往外走得时候，一阵微风吹过卷起他额前的头发。

  那是一张倾世的容颜，冷峻的脸庞上，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睛饶有兴趣看着外面的一切，明明是笑意却见那眼神中闪过的刻骨冷意，仿佛无尽的深渊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桂娘对他道：“四儿，娘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去过之后就不用待在地窖里，可以在外面自由活动，如果有人问起你来历，你就告诉他你是刘老汉家的亲戚，以后你就跟着别人一起唤我和你爹桂娘，刘老汉，知道了吗？”

  少年道：“去哪里？”

  桂娘闪烁其词，“别问这么多，去了你就知道，我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少年点头。

  院子外，刘老汉已经在那里等候，少年跟着刘老汉走出院子，踏入他从未涉足的皇宫世界，开启他新的人生。

  那一天对于少年来说是他终身都难以忘记的一天，从此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

  老太监秦仁这几年溜须拍马升了总管太监，他的养子秦虎占着他爹的一点“虎威”，经常欺负宫里没权没势的宫女太监。

  这天，他闲逛到净室，听说新进宫的太监都要先到这里净身才能成为真正的太监，秦虎好奇在门口闲晃，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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