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从程府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原先街道上还有几个摆摊的商贩，现在也都收摊回家。

  这段时间，慕容月每天都扎根在军营里，埋头苦读军营的军规纪律和处理军中大小的事务，向军营里的年长将军学习行军打仗的各种策略。

  时间过得很快，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扎兰城里闲逛，今晚索性无事，况且母亲一定是想跟离越说些什么，自己太早回去反而不恰当。

  轻松悠闲的慕容月在北兰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着，整条街道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走，轻盈的脚步落在石头铺就的街道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街道两旁的商铺里偶尔透露出两三点灯光，照亮慕容月脚下的道路。

  走到北兰街中央的城主府的时候，府门口一排明晃晃的灯光照得慕容月有些睁不开眼，她眯着眼睛瞧过去。

  城主府那两扇朱漆色的大门此时已经严严实实的关上，红墙黑瓦的围墙后面，那大大小小的庭院楼阁里还亮着绚丽的灯光，占据北兰街一大半街区的城主城内透露出的耀眼灯光，照亮了大半个街区。

  慕容月走到城主府门口，抬手想敲响门环，打算进城主府找殷雷聊聊天，刚碰到门环的一瞬间，慕容月想起殷雷此时应该还在黑城，现在进去只能碰到殷城主。

  殷城主并不赞成慕容月继续留在军营，青云山战役结束后，他曾多次找慕容月谈心，希望她能放下仇恨，离开军营，做回她慕容小姐的身份。

  慕容月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可父兄的血海深仇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她谢绝殷城主的好意，可殷城主并不死心，一有机会碰到慕容月就会给她上政治教育课，在没有殷雷的情况下碰到殷城主那简直是自找罪受。

  慕容月缩回手，走下石阶，继续她独自一个人的闲逛。

  离开城主府明亮的灯光，她走进一条黝黑的街巷里，巷子的尽头两端住着她的童年伙伴小雅和大胖。

  穿过寂静的巷道，慕容月来到小雅家门口，卓家的院门紧锁着，院子里一片漆黑，没有一点人气。

  卓家对面的林大娘家的院子里也静悄悄的的，那扇慕容月和小满都踹过的木门上一把生锈的铁锁没有上锁，孤零零的悬挂在那里，宣告着主人的不辞而别。

  “梆梆梆”，街道上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打更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楚，街巷的尽头出现一个人影。

  “谁在那里。”人影对着慕容月吼道。

  慕容月道：“田大爷，是我，慕容月。”

  黑暗的街巷里走出一个左手拿锣，右手拿梆，身材矮胖的老者，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慕容月，说道：“原来是慕容小姐啊，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月道：“我来着看看小雅，她家怎么还亮灯。”

  田大爷道：“哎，你不知道，小雅失踪了，都两个月了。”

  慕容月道：“失踪？怎么回事，田大爷您快说说。”

  腿脚不太灵活的田大爷坐到卓家的门框上，把手中的锣梆放置到一旁，向慕容月招招手，说道：“小姐过来坐，听我跟你说。”

  她坐到田大爷身边，听到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两个月前，卓家突然闯入一群打扮怪异的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把小雅带走了，卓家父母上前想去抢回自己的孩子，可那群黑衣人武功高强，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他们连夜去衙门报官，衙门派出大量官兵出城搜查可是一无所获，卓家小姑娘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慕容月道：“可查到那些黑衣人什么来历。”

  田大爷摇摇头，道：“不知道，一点踪迹的没有。不过当天夜里还发现一件怪事，官兵在搜寻卓雅的时候，发现林大娘家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林大娘和大胖也在当天夜里消失了。”

  “林大娘和大胖也消失了？他们跟小雅是被同一拨人带走的吗？”慕容月问道。

  田大爷道：“听住在隔壁的刘家人说，那天晚上隐隐约约听到赵家屋里传来一阵打闹声，但他们以为是林大娘在教训孩子，就没太在意，第二天起来发现林家人不见了，才想起来跑去官府报案。”

  他从怀里掏出一杆旱烟锅，划燃火柴，点着烟丝，吸了一口烟，接着说道：

  “也许，那时候林大娘与那伙黑衣人发生争执，是被他们强行带走的。不过这都是猜测，谁也不知道当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院子自从他们走后就一直荒废着，旁边的几户人家心里害怕，都暂时躲到亲戚家去，小姐您大晚上站在这里，委实下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卓家的热回来呢。”

  慕容月道：“卓家的父母呢，怎么搬走了吗？”

  “没搬走。”昏暗的烟火光中，田大爷面露忧伤，说道：“也是对可怜的父母，卓雅不见后，他们俩像失了魂似的，跑遍整个扎兰城到处寻找女儿的下落，你当时在青云山不知道，他们满大街的抓着路人的手问是否见到自己的女儿，面容憔悴，忧心忡忡，看得我都心疼他们啊。”

  “咳咳。”田大爷被烟呛了一口，说道，“后来，有一天，从外城贩卖货物回来的谭老板告诉卓家父母，他在通往洛阳的道路上曾经远远的瞧见卓雅在一辆马车上，不过他当时不知道卓雅失踪了，还以为是他们夫妻带着卓雅去京师走亲戚。”

  慕容月拍着田大爷的背部，帮他捋顺气息，问道：“卓雅在马车上，人怎么样，她可有受伤。”

  田大爷道：“谭老板当时急着赶路，并没有留意。不过，卓家父母听说女儿去了洛阳，第二天，他们草草的收拾行李，锁上院门，踏上通往京城寻找女儿的征程。”

  “哎，人海茫茫，也不知道他们能否找到。”田大爷站起来，捡起地上的锣梆。

  他转身对慕容月说道：“小姐，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我也要接着敲锣了。”

  慕容月向他行礼道别，田大爷佝偻的身躯，迈着蹒跚的步伐，渐渐地消失在黝黑的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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