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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心理伤害算不算内伤?


  睡眼朦胧之中,流情只觉得自己身周本来就已经被盖的很厚实的褥子又被人拽了几分,然后一只宽大的手掌捂在了她的额上,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她的体温。

流情悄悄的透过眼眸去看,只见周东南模糊的容颜在火光之下浅映在她的视野里,这个家伙和她认识已经足足一年多了,这一年里。。。争吵无数,斗嘴无数,风雨同舟也无数,一起倒霉一起风光,一起为了莫锦颜神思哀伤。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家伙和她之间,究竟会走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去,她似乎已经渐渐的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他吊儿郎当的斜着身子站在她身边,用着很欠扁的语气说着很欠扁的话,其实那样的他,还是很可爱的啊。

一直到了第二天里,天才渐渐的亮了起来,还好如同周东南所祈祷那般,天气大晴,而且流情也没有因此病倒发烧之类的。

他背着她默默的走在林间小道上,小心翼翼的判断着路口和方向,周东南认真的样子很可爱,至少对流情来说是这样的。

她俯在他背上,双臂环过他的脖子,周东南与她的距离,第一次如此之近,近到她可以听的到他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艾,这路看来应该是走对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出林子了!”沉默良久之后,周东南兴高采烈的说着。

“哦。。。”流情的沉思被他的一句话而吼断,立刻脸红了三分,很是尴尬的应了一声。

大大咧咧的周东南哪能得知她是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她宁静的让他感到异常,他奇怪的回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啊?”

“啊?”流情一惊,很茫然的答道:“没有啊,你怎么忽然这么问?”

周东南唉声叹气道:“你已经一个晚上没有骂我了,我觉得好不习惯啊!”

流情:“……我为什么要骂你啊。”她有些无语,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因为,我习惯了啊。”周东南一边低头寻路,一边无意识的丢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结果肩膀就被流情狠狠的掐了一把,疼的他一声惨叫,险些把人给摔下去。

“你疯啦!掐我干嘛!”周东南无比怨念的转身咆哮着。

“因为升级了可以么,我已经不想打击你精神了,我想打击你肉体可以么?”流情很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个该死的家伙,他脑子里就想不出半点好的东西来了么,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当真那么的不淑女和野蛮?

他傻么,难道他不知道当一个女孩子总是变着法子针对他的时候,那其实不是野蛮也不是敌视更不是其他的,而仅仅是。。。喜欢啊。

流情知道周东南是不懂的,索性气的更下着死手给了他好几下,掐的周东南活蹦乱跳的大吵着要将她丢到地下去。

被他这么一吵,流情纠结了一宿的神经可算是恢复了,她几乎一路对着周东南各种暴力,二人吵吵闹闹了一路,才算走到了林子口。

那时天才刚大亮,急的几乎快火烧房的一行人心急火燎的准备冲进林子里去寻人,就瞅着两个跟刚从泥巴坑里爬出来的土人一般的人狼狈的朝他们走来。

莫锦颜悠闲的站在队伍后面,一手捧了梨子,一手捏了葡萄,满嘴含糊不清道:“我说了他们会自己回来嘛。”

众人纷纷沉默了半晌,立刻火速的扑了过去!这俩家伙!想急死他们不可么!就连一向淡定的灵奴都跟着走了前去。

她眼见周东南浑身是土,背上背着的流情情况也没好哪去,赶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周东南横了背后的人一样,闷声道:“我们受伤了。”

众人一听,立刻就炸了窝,忙将流情从周东南背上掀扶了下来,嘘寒问暖的关注着她身上的伤势,只见那伤口虽然包扎的手法很野蛮,但是好歹是止住了情况的恶化。

众人又转身去翻看周东南,只见他上上下下完好无缺,便纷纷出口问道:“你不是受伤了?伤哪了?”

周东南一脸郁闷的认真道:“我这是内伤,能看出来就怪了。”

“啊!哥,你怎么还内伤了!”周童猛的挤了过来,无比担忧的瞪着他,上下的打量着:“是不是摔到哪了?还是。。。你们遇到野兽了?”

周童求助般的望着一旁无辜的流情,流情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周东南闷声闷气道:“心理创伤算不算内伤?”

……一群乌鸦骚情的在众人眼前呱呱的飞过。。。

“噗~哈哈哈哈哈。。。”莫锦颜终于很没良心的爆发出一阵笑声,同时也被葡萄汁水呛进嗓子里,难过的她欲哭无泪,又偏偏被周东南逗的忍俊不禁。

一时之间,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她这里,看着她皱着眉头笑的那副难看尽儿,纷纷叹息摇头。。。这倾世美人的形象啊。。。也就是他们知道她真实的德行了好吧。

离了庭王府之后,大家身上的伪装似乎都不由自主的卸下了不少,虽然流情的伤势依然不容乐观,但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继续留在这里了。

若是项谷庭反映过来,由此对他们展开一系列的捕拿,虽然出了楚中城,但是他们的处境却依然是危险的。

莫锦颜决定就此告别老家丁,提前去边南等候季千玄胜利归还的消息,她在将虎令之后,浅短的留了个小小的纸条。

功成之时,边南相见,不求相知于尘世,只求相伴山水间。

这其中意思已经很是明确了,莫锦颜不管季千玄是否还记得她,事成之后,他若隐匿,她此生定当奉陪,即使他不爱她,她也愿意随在他身后,不离不弃。

惜别之时,老家丁竟然有些恋恋不舍,这些在短短的时间内与他打成一片的年轻人几乎承载了他曾经的梦想和冲动。

那时他是季家几世家奴,空有一身抱负却无从去施展,就如此抑郁终老,养成了这样一副偏激的性子,承蒙莫锦颜慧眼相识,才能让他不至于落到回去西山凄凉的养老的地步了。

莫锦颜等人离开这处时,与上次情景几乎是一样的,只不过这次的驴车很温顺,车轮子也没有出故障,一场场秋雨过后,连气节都凉去几分。

人依然是这些人,目的依然是一成不变的边南府,而上次是被休,这次是出逃,上次是回家,这次。。。是避难。

他们这些人,总是在一条枯燥的道路上演绎出各色的故事和人生,这叫作什么?人生如画?画如人生?只不过这画,终究来的惨烈了些罢。

而莫锦颜所不知道的,则是项谷庭的处境,那夜小皇帝确实遇刺了,宫里及时的封闭了一切的消息,对外宣称皇帝重伤。

而对于项谷庭来说,外人眼里那个重伤的皇帝,却只是他眼里冰冷的一具躯体,小皇帝蜷缩着身子倒在寝宫门前,身上的血染透了地上本来就鲜红的地板。

项谷庭进去时,他已经气绝多时,半张着的眼睛不甘而恐惧的盯着离生一步之遥的门口,项谷庭颤抖着将他抱进怀里。

此时此刻,他才忽然发现自己终究是怎样的一种残忍,这个孩子才刚刚十一岁,却过早的在他的自以为是和强势之下,过早的失去了自己的童真年华。

一国之君主,万民之景仰,一怒震河山,一袖抚乾坤,这些风光的帝王之尊背后,却隐藏着他多少的渴望和孤独。

项谷杰的身子渐渐的冰冷着,身上的血,染透了项谷庭身前的衣袍,若如一朵凄美绝艳的梅花一般,在这初秋的时节里,扎眼的存在着。

良久之后,项谷庭用着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浅浅的唤出了那个字:“弟。。。”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如此呼唤过他怀里这个孩子了,项谷杰生母出身卑微,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他生长的极其不易,那时他年幼,晃悠着胖胖的手从御花园里满头满脸的扑在了项谷庭的身上,含着一脸明媚的笑容,纯真的喊了句:“哥哥。”

追来的宫女都吓变了脸色,纷纷的跪了一地,她们都以为身份尊贵的庭皇子会因此勃然大怒,而项谷庭却只是蹲下身来,眉眼含笑的说:“你是父皇的儿子么?”

小小的项谷杰哪听得懂这些,手舞足蹈的重复着那个词:“哥哥!哥哥!”

项谷庭索性一笑,柔柔的应了句:“艾。。。”

从此以后,项谷杰便一直跟在项谷庭身后,形影不离的长大着,可是直到从父皇逝世开始,他和项谷庭的关系,似乎一下子就恶劣了下去。

项谷庭从来都不知道项谷杰为什么要恨他,当年他那样决绝的一手握着染满了血的剑,踩着脚下的尸体,将幼小的他捧上了君主之位。

可他为什么要恨自己?现在。。。项谷庭,明白了。那个位置不是那么好的,他的一相情愿,磨没了自己的亲情,也害死了自己的弟弟。茫然,还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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