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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忍再忍


  顾岚衣重伤的消息传来,整个朝堂的气氛都骤然放松,一连数日眉头不展的温文难得有了好脸色。

上朝的时候,大臣们无不觉得今日的朝堂氛围仿佛云开雾散般明朗。

温文被扶着坐上了龙椅,先命福公公读了一遍顾岚衣重伤的战报,哪怕她已经翻来覆去看了数遍,消息也早已经全城上下皆知了。

福公公高声读完后,温文满脸欣慰地看向白绛,道:“国师大人不愧为人中龙凤,没有辜负朕的期待啊。”

白绛在殿下垂目,行了半礼,刚好让温文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陛下谬赞,凡因果种种,天道自会明于公。臣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温文大笑道:“白爱卿过谦了。”

她心里高兴,挥挥手,便赏下了黄金百两和众多金贵瓷瓶。

白绛的眼神落在面前金灿灿的黄金上,心中嘲讽至极,脚下后退一步。

弯腰道:“微臣惶恐,如今战事四起,百姓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臣怎能安心受赏。”

温文脸色一僵。

这白绛是真不知人情世故,她做出这般姿态,岂不是在告诉众人她温文不以大局为重,肆意挥霍国库吗?

刚好转的心情急速坠下,温文身上的气压又一次升起。

福公公吓了一跳,心里直埋怨这国师没点眼力见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晓。

朝中安静了许久,白绛站在原地仿佛对周围凝滞的气氛一无所知,只有旁人替她捏了把汗。

良久,温文开口道:“国师有心了,只是这赏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是国师的东西,便由国师自行处理吧。”

白绛行礼谢恩,福公公松了口气。

散朝时,白绛被从后面跑过来的福公公叫住。

“国师大人请留步。”

白绛并无意外,停下来转身看过去。

福公公:“国师大人,劳烦了,请您跟小的去御书房一趟。”

“嗯。”

白绛也没问什么时候,却是福公公自己再三犹豫还是提点了几句。

“大人,恕小的多嘴,这御前还需三思而后言啊。”

白绛又嗯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福公公在心里叹气,这国师虽说是有真本事的,可要是说话不长心,得罪了陛下,照样威风不了多久。

罢了,言已至此,往后如何也不关他的事了。

温文在御书房内批奏折,折上无非是些拍马屁的话语,知道她最近最头疼的是那反贼的事,这些人全都变着法地骂反贼。

温文心中暗嘲,一群趋炎附势之人,不过不得不说,看着这些奏章,她当真心情好上了几分。

甚至自己给白绛找了借口,国师从前避世修行,想来是不识人间烟火之人,不懂世故也正常。

何况这白绛是当真有本事,居然只一人便可挡住千军万马。

温文对有用之人向来宽容。

“陛下,国师到了。”

福公公在门外轻声提醒,温文抬头,“进来吧。”

白绛走进来,行礼后站于原地。

温文沾了沾笔,福公公连忙上去磨墨。

温文:“听说国师此次,原本抓到了昱儿,怎么没带回来?”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战报早早便事无巨细地呈在了温文的案上,她自然是知晓前因后果的。

白绛道:“微臣惭愧,看守疏忽。”

温文笑了一声,“朕还听说,国师大人明明有机会活捉反贼,却还是让人负伤逃了?”

白绛面上自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却有一只不起眼的黑色多足虫,悄悄从白绛的袖中爬了出来。

御书房中仅有她们三人,福公公在低头研磨,温文盯着白绛的脸,谁都没有发现这个小东西。

白绛:“微臣右手受了箭伤,无法持笛,这才让人跑了,是臣的过失。”

她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揭开右手上的纱布,只见手心中当真有一道横亘掌心的伤口。

伤口不窄,手心血肉模糊,是真真切切的箭伤。

温文眯起了眼。

白绛像是为了让她看得仔细些,往前走了几步,将手掌摊开在温文面前。

一道血腥味灌入温文的鼻腔,刺激的她皱了皱眉头,忽然脚腕传来一点微不可查的刺痛,仿佛蚊虫叮咬般,并没有引起温文的注意。

温文:“爱卿受苦了,小福子,你一会儿引国师去太医院,让她们开点药。国师这手可金贵着,不能留下症状。”

福公公:“嗻。”

白绛抬手道谢:“臣,多谢陛下。”

她蓦然抬头,和温文对视了一眼,随后看到温文清明的眼神忽显混浊,白绛挪开视线,温文这才恢复了清明。

她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三日后,庸王温郸忽然收到一封信,落款是她那个好弟弟。

她看完后立马起身入宫,在御花园碰到了拥着侍君快活的温文。

“呦,朕的好妹妹,你急急忙忙这是要去哪儿?怎得进了朕这后宫之地?”

温郸按耐着自己的脾气,“回陛下,臣多日未见父君,入宫只为与父君一叙。”

温文咬住身旁侍君喂的点心,笑了一下。

“哦,原来是去见太侍啊,朕就说,妹妹不应当不知道后宫的规矩才对。朕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郸儿下次来后宫,小心可别冲撞了朕的好侍君们,要记得给小福子打个招呼。”

她说完,还踹了踹站在一旁的福公公,“叫你呢,说话。”

福公公连忙应声:“诶,是,庸王殿下,您随时找小的带路。”

温郸咬着下牙,自从温文登基后,还给了她这么一个耻辱的封号,她就一直忍着。

身旁的人包括父君都在劝她,温文是这天下之主,不比从前,如今再也不是她和温文平起平坐的时候的。

她一忍再忍,可这温文着实可恶,居然变着法地侮辱她!

她不过是回宫找父君,居然还要这卑贱之人带路,岂有此理!

但她想到了那封信,又再一次忍了下来。

“是,臣记住了。”

温文扫兴地摆了摆手,“行,你去吧。”

温郸低着头脚下飞快地走了。

林贵君如今已然成了林太侍,搬到了后宫的一处偏殿内。

这后宫里最是捧高踩低,如今温文上位,原本后宫里巴结着他的人瞬间化为了墙头草。

先前巴结他最厉害的那些人,如今也是踩他最厉害的,仿佛生怕不能向太君后表忠心。

温郸进入偏殿后,只见满院荒凉,不见一个洒扫的下人,屋内静悄悄地,她走过去敲门,半晌后才听到屋内传来声音。

“进来。”

温郸推门而入,就见父君正侧躺在榻上,手下赫然玩弄着一个奴婢。

那穿着下人衣服的女子跪在林贵君榻前,任由林贵君的手指在她脸上,脖子上一一划过。

温郸面色一僵,表情凝滞。

“父君,是我。”

林太侍抬眼看过来,无趣地收回手,从手指上褪下一只扳指,随手放进那下人的手里,挥手叫她出去。

然后才看向自己的女儿,“你怎么来了?”

温郸亲眼看见自己父君玩弄女子的模样本就心里不舒服,如今听他对自己这般冷硬的语气,更是心中怒火翻涌。

“你还有脸说我?我不来哪能知道你居然敢在后宫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林太侍自打温郸夺嫡失败,就一改先前视女如命的姿态。

既然不能坐上那世间最高的位置,不如趁着如今尚有精力,好好取悦自己来得好。

至于他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早已经废了,他只后悔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儿居然都没争过那个男人。

林太侍:“郸儿何来此言?父君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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