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话 你就是找殴打
张洪孝几乎丧失了耐心,只想尽快离去,再到别处去寻找果果。
可是他走不了,他连一步都已无法再迈出。
不知不觉中,他的双腿已经变得冰冷而僵直,这种让骨髓麻痹的寒意正顺着他的双腿逐渐向上蔓延……
“你是无为!”冰寒的感觉让张洪孝的头脑瞬间恢复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他这才想起无为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冷酷高傲,高深莫测,更可怕的是——这是一个执拗到可以无视规则的人……
张洪孝的神经骤然绷紧,他已看出无为眼中冰冷的寒意——要么战,要么死!那不是一种能够选择的状况,不应战,就得死,他的每一丝神识和直觉都清楚地告诉他这一点。无为漠然的态度是一种对生命的漠视,简单说,就是杀气。
人类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第一反应通常是一种本能的行动方式,就是逃走。只有当逃走成为不可能的时候,或求饶或反抗或绝望才会成为选项出现。
张洪孝从来没有面对过死亡的威胁。之前的切磋和较量都只是同道之间的交流,这种真实可怕的杀气,他从来没有体会过。
求生!这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那种杀气带来的压力,已压的张洪孝透不过气来,气闷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到一个疯狂的节奏,他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的后背有一股酸麻如电击的感觉直冲头顶,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双腿已经僵硬,他一定会感到自己的双腿也在不停颤抖,就像他握紧的双手发出的那种无法克制的肌肉战抖。
战抖是因为紧张,紧张却未必因为恐惧。至少张洪孝现在的紧张并不完全来自恐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胸闷和心脏的巨大负荷,以及肾上腺素的疯狂分泌。一边是爱人失踪的那种焚心的焦灼,一边是充满杀气的逼迫,张洪孝就夹在这两种刺激性极大的情感中,痛苦着、烦躁着、憋闷着、委屈着。
他的神识依旧紊乱,尽管他竭力想要平复心情,想出一个对策,但无为已将他的一切退路封死。无为不想给张洪孝任何逃避的机会。
“报你的名字!”无为紧紧盯着张洪孝的双眼,用一种强有力的压迫式的态度冷笑着重复自己的话。他很喜欢这种说话的方式,简单的重复让他觉得自己的语言更有力。
“张洪孝。”张洪孝终于下意识地回答,他已无法不说话。
话说出口,张洪孝就觉得自己已经被对方的气势完全压制,压的密不透风呼吸困难。然后,他就看见无为缓缓举起了剑,剑上蓝白色的电光如火蛇般诡异地扭动着回旋着,剑尖从自己的脚尖移向膝盖,从膝盖再对准下腹,然后是胸口,再是咽喉,最后在眉间的位置停了下来。
无为的杀气就像毒蛇的舌尖,缓缓地自下而上舔过张洪孝的膝盖、下腹、胸口、咽喉……,张洪孝明明知道这种感觉只是气机,并不会给自己带来实际的伤害,却依然毛骨悚然,这是一种对未知的可能造成的伤害的恐惧感。
剑尖指着的眉间,已经开始**,那是令张洪孝难以忍受而无法克制的酸麻**的感觉。
无为的气势进一步,张洪孝的气息就被压缩一分。无为忽然又冷笑,尖锐的笑意中带着一种嘲讽的意味,他已看出潜藏在张洪孝眼神最深处的那一丝惧意。他的冷笑就像一把细长而锋利的冰锥,深深刺透了张洪孝的心。
无为冷笑着,他也在笑着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对手,这么一个不成熟的对手。对手这种东西,跟果实一样,一定要在成熟的时候采摘才有甜美的意义。现在在他面前的张洪孝,无疑离成熟还早,浑身只有青涩的酸苦,完全没有被采摘的价值。
选了这么一个目前还不配成为对手的人,要不要给他一个成熟的机会呢。无为自嘲地想着,看着张洪孝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轻蔑。
愤懑!烦躁!被轻视!张洪孝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不甘的暴躁。他已退无可退,被压缩到极点的气息起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明了的变化。
无为的冷笑,张狂放肆的杀机,轻蔑的眼神……张洪孝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别人的态度所激怒了,他战抖的更厉害,他无法克制自己想要爆发的冲动。他的双眼已布满血丝,他的指甲已深深掐入自己的掌心,他的嘴唇已被自己咬破,咸苦的血腥就像一种猛烈而致命的毒药……
张洪孝颤抖着,深深低下了头,隐约可以听见他用嘶哑的声音颤声说着什么。
求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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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洪孝缓缓抬起头,眼里竟然带着泪水,嘴唇嚅嗫着颤抖着,用嘶哑的声音小声重复着一句话,“……实在太欺负人了,实在太欺负人了,实在太欺负人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愤怒,终于化做全力的嘶吼,“实在太欺负人了!”
这嘶吼声好像受伤的野兽在嚎叫,痛苦!不甘!愤懑!暴躁!
他的人好似也变成了一头受伤的猛兽,嘶喊着,眼里带着血泪,他疯狂了。
他疯狂地出手!不计后果地,完全没有章法地,劈头盖脸地出手。
这是他第一次从心底里想打人!
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他心里不停嘶喊,嘴里也不停狂叫,他不停地用自己的双拳,用自己的双脚,用自己的头颅,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砸向无为那种压迫性的死亡剑气,砸向那严密笼罩着自己的冰冷气息。
张洪孝的每一次撞击,都会发出一声巨大可怕的声响,就好像一头洪荒的噬血怪物在疯狂撞击着禁锢自己的牢笼。这种声音如同霹雳一般炸响,轰隆隆地在静谧的黑暗中滚动,
他头破血流,满脸满身满手的鲜血,血红的粘稠的充满咸腥的液体已彻底遮挡了他的双眼,他眼中所有的景物都已是血红的颜色。他已经看不清对手的白衣,锋利的剑,那种尖锐的带着嘲讽意味冷笑……
无为已经无法保持他的冷笑,他的神识和气息都已在张洪孝的疯狂撞击中震动。他惊愕地发现,张洪孝的每一次撞击,满身的鲜血就会化成无数的血滴,随着撞击的冲势飞向自己,穿透自己牢不可破的防御气机,星星点点地打在自己的身上脸上。
那种被血滴洒到脸上的感觉,竟是一种隐隐的刺痛!
疯了吗?无为又惊又怒。他看着陷入疯狂的张洪孝全身的破绽,也许,只需要一剑,就可以刺透面前这个血肉模糊的疯子。
他无法出剑,张洪孝蛮不讲理的继续疯狂着,这种疯狂的冲击力让无为已经无法出剑,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把刚出炉的剑,被铁钳牢牢夹住,只能不停承受大锤的冲击。他错过了出击的最好时机,现在所能够做的,只有忍耐,等着这个疯子撞晕,或者撞死。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无为终于等到了张洪孝迟缓下来的一瞬间,他等到了张洪孝浑身散发的狂乱气息中唯一的破绽。
他冷静地出剑,他等待了这么久,才有这么一个完美的机会,他对自己的剑很有信心,他对自己的判断力更有信心。他相信,这一剑,张洪孝无论如何也逃不开了。
无为的剑忽然奇异地消失了。当剑达到一种特定的速度,就会从人的视野中消失,这是一种可怕的速度,十几倍于声音的速度。
张洪孝狂吼,胸口鲜血渗出,他竟已被这可怕的一剑刺穿。
无为冷笑,这一击的结果早已在他意料之中。
胜负已定。
胜负已定了吗?
无为脸上的冷笑忽然凝固,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剑竟已被牢牢夹住!
疯狂的张洪孝用自己胸部的肋骨和背部的肩胛锁住了无为的剑身,金属摩擦着骨骼,发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无为觉得自己的牙根在隐隐发酸,嘴里发苦。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可怕的声音,这种令人胆寒的声音居然是从自己手中的剑上发出的。
疯子!无为甚至可以感觉到,那种从剑身与骨骼的摩擦处发出的微微震颤,这感觉就像一条响尾蛇震动着尾部爬上了他的手。
在这一瞬间,有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从他心里浮现——放开自己的剑。
这念头如闪电般打在他脑海里,他羞愤难当……
然后,他就倒飞出很远……
无为的口鼻中飙飞出鲜血,他的眼前瞬间陷入黑色。他被张洪孝全力的疯狂拳头狠狠打中了脸部,那种疯狂而可怕的蛮力,就像一列疾驰的火车撞中了他。
“啊——啊——啊——啊——”张洪孝大吼着,追着被打飞的无为,继续劈头盖脸地疯狂打着,一拳、两拳、三拳四拳无数拳……
无为竭力保持着身体在空中的平衡,努力地想要止住自己被撞的不住后退的身躯,徒劳地挥舞着双手去拦阻张洪孝可怕的拳头。
张洪孝的拳头带着鲜血,暴雨般劈头盖脸地落在无为的脸上、身上,他的拳头乱的可怕,重的可怕,快的可怕……
无为已经被彻底打蒙,也许已经晕厥,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从他的眼睛耳朵口鼻中汩汩流出大量的鲜血,白衣已满是血污,有他自己的血也有张洪孝的血。
张洪孝用膝盖顶着无为的小腹,喘着气弯腰继续着他的暴打,血流从他的头上身上流淌滑落。拳头与肉体碰撞的声音,鲜血飞溅的声音,还有张洪孝粗重的喘息声,这些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在漆黑的夜空里回荡着。
夜风盘旋,冰冷刺骨,空气中的血腥气随着寒风飞散开去……
这已不是一场对决,这是一场殴打,野蛮的残忍的毫无人性的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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