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庇护者
“嗷呜...”
狼嚎声在空旷的山林里显得十分突兀而孤寂,如同那轮空中的弯月,就算没有人欣赏,她依然毫不吝啬的挥发自身的光线,照耀着这片废弃的村庄。
村庄尽头是一座破落的教堂,钟楼坍塌了一大半,早就罢工的壁钟上也挂满了灰尘,就连门前的路也被半米高的荒草遮盖,两扇木门斑斑驳驳,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门铰边上还长满了茂盛的青苔...
一个黑影缓缓而来,一直走到教堂的门前才停下脚步,在昏暗的月光下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年轻人,只有二十多岁年纪,他似乎很喜欢黑色,不止从头到脚一身黑,手中还拎着一只黑色手提箱,在这昏暗的夜色里,如果他不动,很难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年轻人的脸上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淡然和平静,如同看淡生死的老人,高耸的鼻梁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晕,薄薄的嘴唇优雅而淡静,他的肤色略显得苍白,俊美突出的五官,又带着些温柔,不过最吸引人的莫过于他的眼睛,那犹如黑宝石一般透亮清澈的眼睛,不含任何的杂质,清澈的就像是一汪泉水,又像是幽深的无底洞,任谁都会忍不住深陷其中。
年轻人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推开那两扇木门,木门吱吱呀呀的分开,一股腐烂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漆黑一片,似是野兽的大口,正等着年轻人主动走进它的口中,然后将他嚼碎...
“哒...”
脚下踩断一段枯枝,声音清脆在整个教堂回响,年轻人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迈步走进去。
月光稀落的照进来,地面厚厚的灰尘上洒落老鼠凌乱的脚印,还有些动物的粪便,旁边壁龛内的烛台还剩下半截白色的蜡烛,但也污浊不堪,蜡泪堆积的就像是肿瘤一般,连灯芯也被淹没。
年轻人放下手提箱,将壁龛中的烛台拿出来,甩了甩灰尘点燃,暗黄的烛光就如阳光一般闪亮,顿时照亮了整个教堂。
年轻人四处打量一眼,教堂很空旷而且不大,容纳五十多人已经有些勉强,各种设施大多也已经拆除。教堂四周和顶端都是信徒的浮雕,若是平时一定让朝拜的人倍感亲近,但在这昏暗的烛光下,那些往日温和的面孔却显得有些狰狞可怖,教堂最里面还放着一个红色的圣体龛子,那龛子比骨灰盒稍稍大了一些,而且形状像是一座小房子,里面大多盛放圣饼或者主教的骨灰等物品,只因为无人打扫,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近两米的十字架上依然绑缚着那个“可怜人”,不过他痛苦的表情,却因为灰尘的缘故,让人一眼望去,好像他是在冷笑...
“是人放弃了你,还是你抛弃了世人。”年轻人望着十字架,嘴角轻轻地上翘,用英语自言自语的说道。
“主只是一种精神,人活下去的信仰,但他不是主,只是泥胎塑偶而已。”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自年轻人身后传来,不过他说的是中文。
只见年轻人身后不知道何时飘起一团黑雾,在原地慢慢的转动,渐渐地变成了一个苍老的男人,两只眼睛透着红光,整张脸没有一片完整的地方,就像是被碎玻璃割过一般,肉皮外翻森冷可怖。
“于叔叔,把他们放出来吧。”年轻人没有回头,将烛台放在一个腐烂的木椅上,才淡淡的说道。
苍老可怖的男人闻言,身体不停的抖动起来,紧接着黑袍包裹的身体化成一团烟雾,眨眼间从烟雾里分出一个人影,只见是一个穿着红裙的金头发小女孩,她全身的肌肤显露出一种不健康的紫红,就像是被鲜血泼了一身,让人感觉十分的恐惧。
就在那小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黑雾再一次分出一个人影,那是一个秃顶的白种老男人,亚麻色的头发凌乱的卷曲着,一脸煞白双眼凹陷,一身破烂的牧师装烂麻袋一般披在身上,只见那老男人一现身,就用英语咒骂起来。
“你这个臭**,竟然敢背叛我,早知道五十年前我就该吃了你...”
血红的小女孩筛糠一般颤抖,但还是反驳道:“图尔牧师,是你背叛了主,杀了我的父母,你之所以不杀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寻找鲜美的灵魂,我再也不会屈服于你。”
图尔牧师的身体就像是被风吹起的烟雾,愤怒的咆哮,似乎想要冲过去杀了那个血红的小女孩,但是他还没有飘起,就重重的落在地上,原来是被身后那个满脸伤口的于叔叔压制住。
“这就是他的主魂龛子吗?”年轻人平静的望着那血红的小女孩。
“是的,庇护者大人,如果不能打破这个龛子,杀了他的恶灵,无论您杀他多少次,他都会在这里重生,”小女孩眨着血红的眼睛说道,“他是我们村唯一的牧师,当他知道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学到这么残忍的方法,竟然将全村人的魂魄吸收到这个龛子里,他自己却跑到深山之中,让饿狼和老鹰啃食了他的身体,嚼烂了他的骨头,而他的恶灵却回到龛子里,吃了村里人的灵魂,还让我引领他的分身出去觅食,如果不是遇到您,我不知道我还会被这个恶魔奴役多久。”
年轻人转身望向神台上那个红色的龛子,弯腰打开手提箱,从里面拿出一把黑木剑,一步步向神台走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只见那图尔牧师的身体突然缩成一团,然后化成一团雾砰然炸开,他竟然自杀了,而神台上的龛子里却渗出一缕黑烟,紧接着那烟雾越来越浓,慢慢的遮住了墙上的十字架,等烟雾消散,露出图尔牧师犹如实体一般的身影。
“哈哈...臭**,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们吗,我浪费七个分身,就是为了把你们引来,”图尔牧师嚣张的大笑,“庇护者·林,一双阴阳眼,灵魂的力量很强大,如果吃了你的灵魂,比一百人的灵魂都有营养,不过我对你的兴趣不大,让我最感兴趣的是于文中,吸收无数魂魄的恶灵,吃了你足以让我鬼身增长一倍。”
血红的女孩闻言,一脸的惊恐,急忙躲到满脸伤口的于文中身后。
年轻人叫林,姓林名林,英文名也叫Lin,在人世间他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一个曾经被领养的华夏籍男孩,但是在鬼魂中,他却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那就是庇护者·林。
林一脸平静的望着神台上的图尔牧师,低头摸了摸手指上的绿玉戒指。
“于叔叔,看来这次要你动手了,龛子里还有不少魂魄,如果我放出死魂,他们也会遭殃的。”林收回黑木剑,冷漠的说道。
“放心吧,先生。”于文中答应一句,鬼魂之身一个横移,来到图尔牧师身边,还没有接触就砰地一声化成一团无比巨大的烟雾,将图尔牧师的身体包围住。
“啊,不可能,你的身体里怎么会有灵魂之气,你不是已经死去很久了吗?”图尔牧师惊慌的大吼,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
林静静地望着神台,嘴角微微一翘,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黑雾如同一条黑龙上下翻腾,图尔牧师庞大的身体刚刚挣扎出一条腿,紧接着又被黑雾卷了进去,他不停的哀嚎诅咒,但是那黑雾却如跗骨之蛆,无论他如何挣扎,都难以挣脱黑雾的束缚。
突然黑雾渐渐地停止收紧,不过下一刻,图尔牧师的脑袋显露出来,紧接着变成了两个,然后又变成三个...不到一会,黑雾里就被撑得无比巨大,里面不停的翻腾哀嚎,也不知道有多少分身。
黑雾外围翻腾之余,露出于文中满是伤痕的脸,只见他张开大嘴像是呼吸一般吞咽,里面纷乱的哀嚎顿时消减下去,渐渐地黑雾再一次紧缩回去...
“我输了,伟大的庇护者大人,请您饶了我,我知道您的规矩,那个臭**给了你多少钱,我愿意双倍...不,我愿意十倍百倍付给您。”图尔牧师的鬼魂挣扎着露出一个秃顶脑袋,其他的分身早就被于文中吃干净了。
林闻言平静的脸上一笑,转头看向血红的小女孩:“告诉他你的代价。”
血红的小女孩点了点头,向图尔牧师的鬼魂说道:“我奉献了我的鬼魂。”
“你个臭**,原来你要和我同归于尽,”图尔牧师一听,顿时大声咆哮起来,“庇护者大人,请您放过我,我愿为奴为仆,像于文中一样侍奉在您的左右。”
林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快的说道:“于叔叔,你还在等什么?”
“啊,不要...”
黑雾渐渐地缩小,最后变成了于文中的样子,轻轻地飘到林身边:“先生,对不起,我以为你要留着他。”
林默然走到神台,将龛子抱起来重重的摔到地上,长年虫蚀鼠咬的木龛子落地就变成了碎木片,里面的成块的土灰迸射一地。
“我的天...”
“神啊,救救我们...”
随着木龛子破碎,烟尘之中传来一阵喧嚣,紧接着凭空冒出无数的人影,几乎将整个教堂塞满,所有的鬼魂都是一脸恐惧的望着于文中。
血红的女孩走到林身前,手抚在胸前缓缓跪下:“庇护者大人,谢谢您完成了我的愿望,我已经准备好奉献我的一切。”
林顿了一下,扭头看向神台,只见刚才摆放木龛子的地方有枚一美元的硬币,他伸手捡过来,才平淡的说道:“报酬已经付了,你带他们去找执法者吧。”
血红的女孩惊讶的抬起头:“庇护者大人,您...”
“快走吧,先生的话还不够清楚吗?”于文中的鬼魂飘到跟前说道。
“谢谢您,伟大的庇护者大人。”
在血红女孩的引导下,教堂里的鬼魂都消散干净,只剩下林和于文中的鬼魂。
林弯腰将黑木剑装进手提箱,平淡的站起身,手里把玩一下那枚硬币,反手丢向十字架上的“可怜人”。
“赏给你吧。”
教堂里再一次失去了生气,硬币弹在那“可怜人”的鼻子上,震下一片灰尘,显露出他原本痛苦的表情,而硬币接着反弹之力再一次落在摆放木龛子的地方,上下跳动几下,传来一阵悦耳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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