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面无表情，褶皱比眼窝还要深一些。他的手上拿着一顶帽子，羿非常熟悉的那一顶帽子，是虞一针一线给自己缝制出来的帽子。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族长颇为怜惜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帽子，然后颤颤巍巍地递了出去。

羿笑了笑，应该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眼睛中全是清明。

他没有回答，一时间空气中静谧的气氛。

族长应该是没有在意，好半响才笑出了声，在这个山洞里尤为突兀。

“你自己好好珍惜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眼睛中全是暖色的回忆:“回去吧，回去吧。”

羿不明所以，但是他听懂了族长的这句话，后退这离开了这个地方。

“你留不住她。”

族长身上充满了哀恸，他的手不断的挥着，那已经不能说是手了，只能说是几根骨头因为筋骨不断拉扯而运动。

羿离开了这里，面上是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族长苍老的这个样子可是要比自己想象的要快很多。

离开了这里就借着自己的双翼飞上天，刚到洞穴，羿就看到了让自己瞳孔震裂的一幕——一条巨蟒张开了大嘴，正将江虞囫囵吞下。

怒火中烧，羿眼上都带了几分气氛，他爪子漏出了尖锐的指甲，一爪子下去，地面上都多了几道深深地印痕。

一爪落空，羿并没有放弃，他抬起爪子，准备再来一次。

蟒蛇也不甘示弱，身子一扭，在这个狭小的地方来了一个神龙摆尾，朝着羿就是一个大甩尾。

躲过迎面一击，羿连忙飞到半空中，因为体型庞大，倒是不容易进洞，这给了蟒蛇一个机会。

两人过了几招之后，蟒蛇趁着羿一个不注意，想要从洞穴里面溜走。

羿岂能如它意，毫不犹豫地收起翅膀，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对着蟒蛇的身子就是一个比划。

没想到羿会直接收了翅膀，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对他来说算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蟒蛇被羿一斩两断，按照蟒蛇的口味来算，江虞现在应该是整个人被囫囵吞下去，除了受点惊吓之外没有任何伤痛。

羿试着开口叫了一声，但是没有得到回应。蟒蛇见自己在劫难逃，索性拼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想要直接咬上羿的脖颈。

羿转身躲过，但还是被它咬了一口要害。脖子上是鲜血淋漓，一股巨大的的血柱喷洒而出，染红了半边洞穴。

他拼尽全力，在最后一刻照着蟒蛇的头部就是一击，蟒蛇的整个头骨应该是都让羿给震碎了，只见他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那双带着凶意的眼睛中好像还存着几分狠意。

它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这边的羿也是一阵模糊，他摇摇晃晃地朝着后方退了几步，然后四肢一软，视线逐渐溃散，他也昏迷在了地上。

不过这个时候，他依旧是选择了一个还算可以的地方，没有蟒蛇的身子，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压在蟒蛇身子上，挡住了江虞跑出来的路。

就是那个已经严重模糊的视线中好像闯入了一点黄色。

想到这里，羿眼中带着几分幸运。

“等我醒来之后，就见大巫在一旁给我绑扎，她跟我说是鸭子部落将昏迷的我给抬了回来，还把被我斩杀的蟒蛇一块送给了我。”

说到这里，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面上带了少许尴尬:“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我当时还以为你还在蟒蛇肚子里面没有跑出来，我就让他们将蟒蛇的蛇身给我开膛破肚，没发现你之后我还以为你当场就被蟒蛇给消化了，险些要给你立一个衣冠冢。”

这次轮到江虞无话可说了，她抬眼瞪着羿，眼神中带着几分凶意，不过刚才大喜大悲，情绪波动甚大，眼角都带了几分湿意，一点都没有那种盛气凌然的凶意，反倒是带着几分奶凶奶凶的意思。

抬头看过去，就见将羿伸手，缓缓抱住了江虞，眼神中带了几分愧疚，整个人都被他抱在了一起，鼻尖全是他的味道，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感觉暖暖的。

江虞将自己埋在了他的胸口中，就听见自己上方的羿的声音，还有自己脸颊触碰的火热的胸膛上面的起伏。

“那天我都快要哭死了，结果那天浩和灵过来看我，告诉了我实情，说那群鸭子带着小篮子就要离开，但是途径高地，鸭王带着它们去歇脚，然后撞见了这一幕，就把你从里面捞出来，然后将昏迷的我带着死翘翘的蟒蛇给送回飞虎部落，至于你。

“鸭王觉得你能从蟒蛇口中活下来，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想要从你身上捞点好处。”

羿浅浅解释几句，算是将这几天的事情给交代完。

江虞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抬眼看过去，那片硬朗的脸上带了几分胡渣，看起来有些狼狈。

这一刻的幸福，就是江虞找到了自己被人珍视的感觉，这种感觉是跟父母给与的爱是不一样的。

“虞，跟我回去，好吗？”

听到这句话，即使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江虞也是摇摇头，她给出了同样的答案，然后缓慢而又坚定地推开了羿，在他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睛中留下了一个坚决的背影。

“那，那你要去哪？”羿眼睛中全是哀求之色，他眨呀眨，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但是江虞视而不见。

“我不知道。”说话间，自己的身后又是一片湿意，江虞觉得有些尴尬，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月事了。

“你……”

“能借我一身你的兽皮换一下吗？”

听到江虞的这句话，羿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那一套递了过去，在这个刚刚下完初雪的这一天，羿光着膀子站在想要离开的人身边。

“谢谢。有机会我一定还给你！”

“虞！”

羿朝着江虞的方向喊去，但是江虞十分坚定地一路走去没有回头，也许真的留不住了。

远方是皑皑的山脉，雪已经被太阳照射的有些白，在这个充满仙气的天气蒸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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