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沧的问题乍一问出来的时候，唐果还愣了一下，不过等她听到了张松的回答之后，心里面一下子就明白了，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然而这种豁然开朗却并没有让她觉得心里面很舒服，反而有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胃里面装满了结结实实的大冰块，那种寒冷的感觉是由内而外的，让她忍不住有些战栗，虽然极力克制着，但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浑身肌肉发出的颤抖。

还好他们是在车子里面坐着，所以唐果除了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在褪去之外，倒也还算稳得住，至少没有让张松看出她的变化来。秦沧和张松的这一问一答，让唐果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案子性质的严重程度，这就更加不能够让张松打听到任何的内幕了，毕竟她们也不确定这一系列案子的犯罪嫌疑人之所以会这么做，归根结底的目的会不会就是希望造成轰动效应，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秦沧自然是不用说的，以他的头脑不可能注意不到那些，所以在得到了张松的这个回答之后，他非但没有揪着吴兴爱吃狗肉这件事情不放，继续去刨根问底，反而轻飘飘的带过，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似的，又转而询问起了别的关于吃吃喝喝的话题，把张松聊得是云里雾里，只知道吴兴出事似乎是跟吃喝有关，但是到底为什么平时就好那么一口吃的也能给自己带来麻烦，他可就想不通了。

聊的差不多了之后，秦沧没有继续留张松，没有什么需要进一步了解的，就示意张松可以离开了，张松惴惴不安，又搞不清楚状况，还好他这个人比较小心谨慎，在斟酌之后，觉得如果自己打听太多恐怕会比较麻烦，索性就怀揣着这份疑惑，把自己的嘴巴闭的严严实实的，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张松走之后，唐果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秦沧也沉默的等了一会儿，过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看唐果还没有吭声，忽然笑了起来，对她说：“想明白了？”

唐果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我一听你问张松关于吴兴是不是爱吃狗肉的这个问题，心里面就大概猜到了，他再那么一回答，我也就彻底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段星宇对狗过敏很严重，所以她很怕有狗接近自己，之前她姑姑提到过，只要看到有狗靠近自己，她就会吓得赶紧跑，她那个男朋友邱天也说过，有一次有一只狗不知道为什么就追着段星宇，她后来情急之下一脚就把那只狗给踢出去多远，后来狗不巧还死掉了，邱天起初也不知道她是对狗过敏，也觉得她是不喜欢狗，所以对狗特别粗暴凶残呢。段星宇在遇害之前曾经被狗咬伤，而且是小狗，伤处都是非致命伤，这应该就是一种惩罚的表现，凶手认为段星宇是有虐待和伤害狗的行为，所以就用这种方式惩罚她。等到吴兴这个就更加直接了，吴兴喜欢吃狗肉，所以凶手就让他被狗吃掉，来彰显一报还一报么？”

秦沧对唐果的这一番结论很满意，对她点点头，说：“可以，总算不太笨。”

唐果现在却并没有那个与他抬杠的心思，那种由内而外不寒而栗的感觉还始终围绕着她，让她觉得不舒服极了：“可是，这样是不是也太过分了呢？段星宇对狗的过敏那么严重，做出那样的举动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之后那只狗的死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意外吧？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把她盯上了，然后杀死之前还故意放狗咬她？这种事情，在选择被害人目标的时候，稍微打听一下不就能打听出来了么？等到吴兴那个就更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也很喜欢小猫小狗，觉得它们非常的可爱，吃狗肉这件事情的性质我不做评价，但是这归根结底也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别说是狗，就算是真的涉及到违法，吃了野生保护动物，那也是罪不至死，用不着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把人给残忍的处决了吧？动物是要保护要爱护的，但是人权还是要大过动物吧？因为爱护狗，如果说是把人骂了，甚至是动手打了起来，我从情感角度上也就勉强理解了，但是杀人？！”

秦沧耸了耸肩：“没有什么奇怪的，或许狗里面不会出现把自己当成是人的狗，但是人里面却一定有那种不拿自己当人，而是把自己的立场放在动物的那一边的，或者换言之，换在长相可爱的宠物身上。你也不用觉得做这件事的人就一定是因为爱护动物，他们想要满足的也不过就是自己的私欲罢了，出于自己对狗的喜爱这种私心，再加上一种操控别人生死，随意的折磨和惩罚别人的那种操控欲，他们不过就是打着爱护动物，为动物报仇的这种幌子，实际上过的是自己当上帝，主宰别人生杀大权的那种瘾而已。都说人是高级动物，但是再高级的动物，也还是带着动物这两个字，所以有些人嗜血的兽性并没有在进化过程中被洗刷干净，偏偏又有了人类的智商作为加持，所以一旦产生了恶念，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唐果苦着一张脸，叹了一口气：“听你这么说，觉得有兽性没人性的人真可怕！”

“这就要看你怎么定义‘人性’了，我刚才可没说他们可怕是因为****，”秦沧对待这个问题就显得有些消极了，“人性有些时候是比兽性更可怕的，兽性想要满足的很多时候都只是最原始的欲望和需求，是为了能够保持生存而必须要做出的举动，人性呢？纵观人类历史，所有那些血迹斑斑的罪恶，那一桩是单纯的为了满足自己的生存需求？”

唐果对此感到无言以对，只能叹一口气，转移话题，对秦沧说：“那咱们是不是要从吴兴遇害之前接到的那个所谓老客户的电话号码着手？”

秦沧摇摇头：“既然对方打算对吴兴下手，除非蠢到家了，才会用自己真正的手机号码去打电话，我估计十有八九是用那种没有身份证登记的手机卡，查到了也没有用。所以与其对手机号码动脑筋，倒不如对打电话的那部手机花些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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