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屏风被推倒了
白府,会客厅。
董不存作为南楚知名大儒,亲自来面见一位知州,这绝对闻所未闻的,要知道,当年上任皇帝请他出仕治理国家,人家硬是以京城太大,宫闱太臭为由拒绝了。
这可是赤果果的抗旨,结果先帝非但不生气,还笑呵呵的说:“董师有古之乐毅风范”。
由此可见,董不存是一位不喜达官显贵,一心专研文学之道的老学究,也从侧面反映出他的高尚品格。
此刻这位老学究正在低眉细品白墨轩亲自烹的茶,过了半晌带着微笑点头,
“不错,确实比十年前进步不少。”
“董师谬赞。”
白墨轩跪坐在木榻上恭恭敬敬的,哪里还有半分知州的样子,完全是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
这一幕给白莫愁看的呆了,在他的记忆中,自己老爹可是除了皇上外不对任何人加以颜色的。
董不存依旧微笑着,转头看向一本正经坐在那里的姜毅,
“姜小友师承高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有没有想过要出仕为国家效力呢?”
姜毅还没说话,坐在他旁边的白莫愁冲他挤眉弄眼的,还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袖,意思是,有董师介绍,这可是及第登科的最好机会!
然而他却面无表情,只是淡定的摇摇头。
“不想。”
“哦?为何?”
“不瞒老先生,小子只是一介闲人,虽自幼跟随恩师学得一招半式,却不愿在人前卖弄,再者,我年岁尚轻,不论做何官职皆会引来非议,相比庙堂明争暗斗,我更愿意在酒肆里打工,当一辈子的普通人。”
“嘶...”
董不存本以为他少年心性会喜欢当官,万万想不到姜毅竟然又如此淡定的心性。
有能力又不贪慕权贵,真不愧是奇人弟子。
若是他知道姜毅只是放不下心中的寡妇椿柳,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想不到你竟如此淡泊名利,如此我更想见见你的师父了,唉,可惜...”
提起这位奇人,董不存难免再次叹息出声,不过他究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对人对物很看得开,只是惋惜几秒便恢复如初,转而喃喃道。
“若是朝中大臣皆有小毅这般心性,一心为国,我泱泱南楚也不会时不时的被辽、金欺辱,岁岁纳贡,可惜,不凡他不懂这个道理啊。”
不凡!
林不凡!
这是南楚现任皇帝的名字,估计全南楚也只有董不存一个人敢这么直呼其名。
“小子有一事不明,想问问老先生,不知可否赐教?”
“呵呵呵,你竟然也有问题问我,好,说来听听。”
“敢问老先生,您今天为何会现身于此,请恕我直言,以您的身份还不至于去关心某一个人剽窃诗句这样的小事儿吧?”
董不存笑了,笑的很是开心,姜毅这才注意到他已经老的没剩几颗牙了。
“呵呵呵,小小年纪竟然能想到这一点,不错,好吧,我告诉你,第一是因为百里郎来请我做公证,他了解我的性子,知道我这个人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原因行偏袒之事,即便是知州的儿子。”
“第二,墨轩曾是我的弟子,他的儿子竟然剽窃诗句,我当师爷的自然也有责任,所以今日便来了。”
原来如此。
姜毅暗暗点头,这样一来,事情始末便说得通了,刚开始自己还怀疑董不存是剑屏那边的人呢。
“那您为何收百里郎为徒呢?”
“我之所以收他为徒是因为当年我欠他父亲一个情,他的童子试也是我保过的。”
“但是您也很了解他,知道这个人难成大器,所以一次次将他的乡试否定掉,让他终身待在您身边,不去为害百姓。”
“这...呵呵呵,真不愧是奇人弟子,我只是稍微一提便能想到这一层,没错,你说的很对。”
董不存被揭穿把戏,也不恼怒,反倒是很和蔼的承认。
这点让姜毅很有好感。
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看着这一切的白婉婷,转头问翠儿,
“你说作诗的就是这个年轻人?”
“是啊,小姐我们快回去吧,万一被老爷发现又要挨骂了呢!”
“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得到董老先生这么高的评价,当真是位奇人呢。”
“小姐!!”
“哎呀好了好了,再看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白婉婷对丫鬟的劝告充耳不闻。
往日里她接触不到父亲的公事,也没机会拜入名师门下学习,所以今天这场座谈会让她很是激动,从中还有些偷窥的快感。
若不看个尽兴,怎会离开?
场中四人不知道有人藏在屏风后面,继续聊着闲天,董不存对姜毅的师父愈发好奇起来,话里话外都是打听他师父曾经的事。
姜毅无奈,只得越编越离谱。
“小毅,你师父他老人家,姓甚名谁?”
“家师姓苏名轼,号东坡居士。”
“东坡居士,听名字便知乃奇人也啊,他都教你些什么呢?”
“宇宙真理。”
“何为宇宙?何为真理?”
“宇宙包罗万象,目之所及皆是宇宙,真理即是科学,额...”姜毅怕说科学董不存听不懂,于是又解释道:“就是我们常说的,规律。”
“唔。”
董不存沉吟一声,好似在消化他刚刚说的内容。
姜毅偷偷擦了下头上的汗,这慌终究是越撒越离谱了,必须得找个机会开溜,否则就要露馅了。
恰巧,这个时候姜毅身后的屏风突然嘎吱吱一阵脆响,倾倒下来,白墨轩见状当即大喊!
“小毅当心!”
“嗯?”
姜毅后知后觉的回头,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眼见屏风就要砸在自己脑门上了,赶紧举起双手用尽全部力气将其托住!
“嘎吱吱。”
“小毅!”
“小毅!”
白莫愁赶紧站起来帮助他托着屏风,白墨轩火急火燎的去喊人,结果刚一起身便发现屏风上趴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淡黄色纱裙,头发乱糟糟的,像一只大癞蛤蟆似的趴在上面!
“小姐!小姐你快起来呀!”
“婉婷?”
“我靠,妹妹,你这是玩什么呢?”
白婉婷将脸捂得死死的,好像这样就能化解尴尬一般,没成想她身下的屏风纱帘突然传来“撕啦啦”的声音,下一秒她便透过纱帘,直接扑倒在姜毅身上!
“噗...”
姜毅被压的一阵咳嗽,然而白婉婷却没了命的大叫!
“啊!!可恶的登徒子!”
“啪!”
“住手!!”
白墨轩就知道女儿要干嘛,但已经来不及了,白婉婷大脑一片空白,慌乱之中直接一巴掌扇了下去。
姜毅撑着实木的屏风本来就很吃力,这一巴掌直接断送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双手一松,屏风如排山倒海般压了下来。
好在旁边还有白莫愁托着,下坠的速度不是很快,姜毅眼见屏风的雕花巨木即将砸在白婉婷后脑上,连想都没想,当即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与此同时,白莫愁终于支撑不住,屏风顺势砸下。
“砰。”
“小毅!”
“小毅!”
“来人!快来人!”
白墨轩整个人险些疯掉,扯着脖子朝屋外大喊。
两个打杂小厮闻言跑进来,见状也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手忙脚乱的帮忙抬屏风。
但是这个屏风太大太沉了,整体都是实木的,虽然中间有修缮风帘,但根本不是两个人就能抬的起来的。
白墨轩气的踹了其中一个小厮一脚,大吼道!
“还不赶紧出去叫人!”
“是是。”
小厮狂奔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跑进来四五个护院壮汉,几人合力终于把屏风立了起来。
而此时的姜毅,早已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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