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书阁 > 情锁未央:不承帝王恩 > 第五十五章 夫子三策 上

第五十五章 夫子三策 上


  开了春,万物复苏。从二月开始,刘彻便同窦婴开始商量招贤纳士的进程,这回不再有朝廷势力的束缚,可谓风生水起。

“依臣看,此次招贤重在选取于国家社稷江山稳固有益之人,像上一回那般海纳百川的征贤良,虽说也有鼓励名士之意,可毕竟人目繁杂,混淆天听……”宣室里,窦婴很是认真的看着书案前的刘彻,刘彻则瞅着面前摊开的竹简。“陛下,臣以为此次招贤不必心急,陛下可以分两步。首先,赦天下以昭皇恩,鼓励天下向朝廷献书典册,令各州郡令尹寻访孝廉者,可举荐行吏事,亦可奏报朝廷作人才。当天下人都知道朝廷要用人、想用人、乐用人的时候,陛下可趁势推旨,广招贤良、海纳人才,届时将州郡举荐、自荐的各色人等召集入京,亲自策问、考察,如此一来,臣想陛下要找不到中意的人才都难……”

“看来太常是对此次招贤深思熟虑颇久了,”刘彻抬眼,带着微笑,合上案上的竹简,“说的这样清楚,朕也不必看奏呈了。”“那陛下的意思是……”窦婴很是谦恭。

“就是卿家的意思,”刘彻点头,“朕没想到将招贤的事情跟你说过一回,你就替朕思虑的如此周到。朕刚才听你说的,很好,就这么去办吧。朕觉得可行……你,就去拟召。”

“啊……”窦婴有些愕然,没想到刘彻决定如此之快,“招贤之事滋事体大,陛下是不是还要找丞相大人……”“他想不出这主意,”刘彻听到田蚡,忽然敛了笑容,“这些事朕也不用他办,你一个人便足够了。多个人多张嘴,反倒麻烦了。”

“是、是,臣明白。”窦婴点头。“怎么了,魏其侯一向独来独往的,这回居然想起丞相来,”刘彻露出了好奇,“你和他什么时候走的这般近了?”“陛下言重,”窦婴道,“臣不过是认为丞相乃三公之首,朝廷之事理应都有些分数才是。”“他是丞相!”刘彻轻轻哼了一声,“他眼里头除了房宅土地,钱财女人,别的可上不了心。这丞相,说是他的,实际上……”

“陛下!”窦婴及时截住了话头,看着刘彻眼神闪烁。刘彻会意,摇了摇头,“行了,田蚡的事情总是朕的事,你不用担心,自办你的差事去。”

“臣遵旨。”窦婴起身作揖,“臣告退。”“对了,朕还有件事儿要提醒你,”刘彻喊住了欲离开的人,“朕耳闻田蚡这些日子忙着征地扩宅,朝里头有些人居然还巴巴的将自己的封地双手奉上,实在让朕都意外之极。”

窦婴看着刘彻,不说话。

刘彻笑笑,“朕没有说你,也知道你不会那般趋炎附势。不过,朕知道你当年战功显赫,手里头也有不少土地,别同那些势利之人一般糊涂,朝廷给的东西,虽是你的,也不要随便拱手给了人。田蚡再显贵,都用不着怕……”

“……臣明白。”窦婴稽首,瞥到刘彻波澜不惊的面容,心中不禁突突跳了起来。

安乐宫中,满室的奢华和铺陈,一向恭顺节俭的王太后在入住东宫后,一反常态,竟把所有稀奇宝贝的东西都搁了出来,还增添了好几十名宫女,负责打扫、整理、服侍日常起居。此时,喝着江南进贡来的早春茶,一脸愠色看着一旁心不在焉的田蚡。

“丞相大人,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太后将茶盏重重搁在了几案上,“看你这样子,连我跟你说话都心不在焉呢。”“臣……听着,”  田蚡回神来,笑嘻嘻,去拿茶盏。

“啪”的一声,太后打了过去,“这是我的!”“臣失礼、臣失礼。”  田蚡急急脱手。太后火气上来了,“我就说你心不在焉!你倒是给我回过神来,这些日子,你到底在忙什么?”  田蚡小眼一翻,嘻皮笑脸,“也没什么,开春了,只是家里头的人多管着些田地的事儿。毕竟,大汉朝也需要耕作收成……”

“堂堂朝中丞相,居然去管这种事情!”太后瞠圆了眼睛,“你家里的那些人都死光了么?”“姐姐……”田蚡讷讷。太后强压下火,“你可知道最近皇上忙着张榜招贤,天天都和窦婴凑宣室里……”

“姐姐,这事臣知道。”田蚡表情放松下来,“皇上下旨‘赦天下,赐丧子者及无子者爵一级。并诏天下献书。命郡国举孝廉者为吏。由此每岁由诸州举秀才,成为常制。’诏书我都瞧见过,才颁下去……十几天吧。至于窦婴,”  田蚡摸着下巴的胡须,“姐姐更不必担心,臣和魏其侯同朝为官,相处还是不错的。”

太后闻言奇了,不能揣测田蚡是真话还是假话,“怎么突然……是了,我听说你前几个月一直在管桩什么案子,那犯事儿的好像是窦婴的儿子……”“正是,”田蚡笑的得意,“姐姐,臣虽然不及窦婴会讨天子欢心,可怎么做官相处,臣毕竟还是有些分数的。”

“你啊,能管得住窦婴就等于管住了皇上,”太后瞪他,“也真是弄不懂,自己舅舅他不愿意听,总是喜欢找外人插手,这儿子……”“儿子是您的,”田蚡凑过去,“天下是他的,臣算什么,窦婴算什么,这大汉朝的天下……毕竟不都还是姐姐您的么?”

“你这嘴!”太后板起脸来,但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就会哄我!去,有这闲功夫,好好做好你的丞相,给我哄住皇上,比什么都强!”

“臣领旨。”  田蚡很是夸张的拱手作揖,“臣这就去管!纳贤征人……姐姐您就放宽心吧,皇上可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他再纳贤也不会纳个窦婴出来。一个窦婴就够了,皇上的心思……深着呢。”

“今朕获奉宗庙,夙兴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渊水,未知所济。何行可以率先帝之洪业休德?咸以书对,著之于篇,朕亲览焉。”手捧着诏书,子夫逐字逐句,念着念着,突然笑了,“你说话还真谦虚,什么如涉渊水、未知所济,这定不是你写的——”

“我让窦婴拟的旨,”刘彻大大方方,接过绢绸来,“我看这样写也不错,鼓舞人心么。”取了玉玺盖上大印,卷了起来,“小唐小唐,交下去给窦婴……”“奴才明白。”小唐很是小心接过了圣旨,转身走了出去。

“可是上面还说你要亲览,”子夫又想到了一桩,“一下子几百几千的来,你又要一篇一篇的看么?”上回招贤纳士宣室中竹简狼藉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当然要看,”刘彻不以为意,“都昭告天下还能假么?你呀,不用担心,上个月我不是已经颁旨令州郡举荐孝廉为吏?百姓们知道朝廷选拔人才的要求,我想,这一次的招贤应该会象样些。”

“提到招贤你就这样,也不怕累着了你自己。”子夫啐他。“可是如果没有贤能之士辅佐身边,我不就更累了么?”刘彻笑呵呵的,伸出手指拨了一下子夫的下颌,“我说的对不对,小东西?”“你……”子夫瞪他,拍开狼爪,“看你的折子去,大色狼!”

子夫的预言在不久之后就兑了现,看到小唐指示着张明等人分批抱着竹简到宣室来,子夫心里除了哀叹还是哀叹。“亲览”——真要刘彻一封一封亲览,非折腾大半年不可!对着小山似的一摞一摞愁眉苦想好多天,子夫突然开了窍!

招贤纳士,这年头招贤纳士能出什么人?如果自己没锈逗,这个“大贤”不就该是名声赫赫的广川儒生董仲舒么!其实这老夫子早在景帝年间就已经是“博士”了,不过当时朝廷推行黄老,他便一直郁郁不得志。此次刘彻大张旗鼓广招贤能,他要还不冒出来,除非……写史书的都是故事大王!

心里有了底,子夫立刻决定耍些手段,替刘彻减轻工作量。当即便吩咐了子儿、小唐等人在竹简里头找“董仲舒”三个字。虽说都有了目标,可是真要在那半人高的山堆里翻册子,不得不说犹如大海捞针。刘彻顾着看自己书案上的文章,没心思管里头热火朝天的人,子夫也不多罗嗦,大家都忙各自的,这么一来两个人居然大半天的时间都没说上一句话。

“太傅、太傅找到了!”小唐颇有些兴奋的举起一封竹简来。子夫连忙扔了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来,“快拿来……”“太傅,我……”那边的子儿居然也抬起了头,“这个……也是董仲舒。”她手里头同样举着一封竹简。

“啊?”子夫看过来又看过去,愣住了。怎么可能有两个董仲舒?“拿来都拿来。”伸出双手去,接过各自递来的东西,低头去看。“死小唐!你看的是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将手里的竹简举起来打上他的脑袋,“字都认不清楚,这是董仲舒么?”再去看子儿的,细细看了两回,心头踏实不少,“这个才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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