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身后传来一个低笑的声音，“娘子，在喊我吗？”

这屋子明明是封闭的，为什么身后有人唤她，一瞬间，顾玉涵吓的汗毛直立，一点点的转过身去，看清了身后人的模样。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暗夜。

……

转眼便是天明。

顾玉涵出嫁之前，赌气是与顾家断了关系的，可说是这么说，她到底还是顾玉书的妹妹，李氏的女儿。

昨夜洞房，李氏不知为何做了一夜的噩梦，梦到顾玉涵七孔流血的拍她的门，一面喊她救命，一面大哭，可眼睛流出的全是血泪。

梦里，李氏就吓的够呛，可到底那是自己的亲女儿，忙开门要问清楚，可那原本应该轻易就能打开的门，怎么就是打不开。

导致李氏是梦魇着哭醒来的。

“玉涵啊玉涵啊……我可怜的女儿……”

李氏尖叫着睁开眼，吓的外面侍奉的婆子，也赶忙冲进来问：“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呀，不要吓唬奴婢。”

李氏才知道自己这是做噩梦了，抬眼一看，外面天已经亮了，自从周玉嫁进门来，将顾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顾老夫人自从被夺爵后，也消停的闭门不出，她除了每日给老夫人请安外，几乎都没什么事。

日子过的也算舒坦，不愁钱了，也不用操持了，自然是睡到自然醒的。

“没事，可能第一次嫁女儿，多少有点不适应吧，”李氏喃喃说了一句，就梳妆整理了一下，前去给死去的顾老爷上香，告诉他，女儿昨日出嫁了，你若有点灵气，可要保佑女儿啊。

只是李氏才刚上了香，那原本在桌子上摆放的牌位，忽然咣的一下就倒了。

“啊……”

吓的李氏瞬间跳了起来，心跳也跟着加快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夫人莫怕，这都后秋了，天气凉爽难免有风，把牌位给吹倒了，”婆子上前宽慰，但其实她心里知道，刚才实则没风。

但一般主家都忌讳这个，她自然是往好了说。

李氏这才又点了点头，想着有什么心绪不宁的，那君家就是风评在不好，也是正经门户，玉涵的嫂子还是凌王府的郡主呢，晾他们也是不敢错待了玉涵的。

安慰好自己，李氏才恢复了正常。

只是当天晚上，李氏又梦魇了，依旧是昨夜那个梦，梦里顾玉涵哭着喊救命，疯狂的拍着她的门。

“母亲你开开门，救救玉涵，我受不住了，啊，君家不是人呆的地方，救命啊，母亲，我真的受不住了，啊……”

李氏在梦里克服着恐惧，走过去，果然看到顾玉涵七孔流血，哭的好不凄惨，“母亲救救我，开门啊……”

“玉涵，门打不开啊，怎么办，你在君家到底怎么了？他们虐待你了吗？若是虐待你了，明日我就跟你哥去接你，你别怕，咱们顾家不怕君家……”

李氏都要心疼死了。

但梦里的顾玉涵却是什么都不说，只一味的喊救命，最后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哭着喊着，十分凄厉的道：“他来了，他来了啊……”

说完就跑开了。

更是吓的李氏在梦里险些晕过去。

“玉涵啊……”

李氏又是大哭着梦魇醒来，一睁开眼，天又亮了，侍奉了婆子连续两日听到她梦魇，也是一脸的担忧。

“要不，去国师府寻个高人看看吧。”

李氏觉的有道理，天亮后，饭也没吃，就去了国师府。

国师府外府便是专门负责寻常百姓，遇到那种事的地方，三教九流都有，李氏使了银子，专门找了个比较有名的。

可惜看了半天，国师府的大师愣是没瞧出什么来，便让她回去了。

“你儿女双全，虽死了夫君，命也不算差，没什么可看的。”

最后李氏被赶了出来，她还是不甘心，索性让车夫直接赶着马车去了君家，她要亲眼看到顾玉涵才能放心。

君家是侯府，一入门的时候，规矩还很多，生让李氏在正厅等了许久，就算亮出是君如意丈母娘的身份，也是不行。

茶也不知喝了几盏后，外面才传来见礼的声音。

“少夫人，您的母亲来了，说是有要紧事……”

“知道了，”顾玉涵的声音。

李氏一听，瞬间就坐了起来，她倒要好好看看女儿有没有受伤，不过当她瞧见的时候，却是愣住了。

就见顾玉涵挽着妇人的发髻，一身衣服料子十分华贵，一脸的浅笑盈盈，一看就是婚后日子不错，很是滋润的样子。

“玉涵啊。”

“母亲，你怎么来了？这还不到三日回门呢，不过想来嫂子也是不欢迎我的吧？”

顾玉涵看见李氏虽高兴，可嘴上还不忘埋汰了周玉。

而李氏看到女儿没事，比什么都好，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撩开顾玉涵的衣袖，看看她手臂上有什么伤痕。

“母亲你干嘛，丢人不丢人，”顾玉涵赶忙嗔怪了一句。

“我就看看你，哎，以前没嫁过女儿，不知是何滋味，如今你出嫁，我夜夜做噩梦的想你，这不就来看你了，你说，家里还有你妹妹玉蝉，你出嫁都这么难受，等你妹妹的时候，不是要我的命，”李氏感慨难过的道。

“可世上女子终归都是要嫁的呀，”顾玉涵安慰了一句，临走的时候，还送了李氏一些好东西。

李氏素来眼皮子浅，就收了带回去了。

只是当李氏欢欢喜喜坐上回程马车的时候，身后，君家门口的顾玉涵，她脸上是笑的，但眼睛却是已经流下泪来了。

不是伪装。

而是，仿若她的上半张脸和下半张脸，是分开的一般。

下半张脸笑的明媚，上半张脸，却是带着痛苦……想诉说什么，却被身体里的力量给压制了。

嘴巴僵硬的一动一动，仿佛想说两个字，救命，但就是说不出口，整个人显得诡异又别扭。

“娘子，怎么在门口啊，”君如意过来，关切的问了一句。

顾玉涵这才恢复了常态，与君如意回去了。

君家老宅，寂静莫名。

但回到家的李氏，当晚居然又梦魇了，梦里的情况竟是与白日相连，顾玉涵拍着门，无助又绝望的问她，“白日你来了君家，为什么不救我？你看到的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啊……我想喊你，可是你走远了，母亲，救我，我受不住了，一刻钟都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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