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假小子自谋生路 真青衿其修慢慢
秋天的朝阳真美,大大的,红红的,露着笑脸挥舞着轻薄的多彩的云裳,庆祝着什么。杨英自行车后架二侧各摽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荆条筐,筐里分别装满刚刚批发来的黄瓜、西红柿和豆角等等,趁着人少,她早早的就出门。现在正迎着朝阳颠簸在五公里外的乡间土路上,阳光映着她红红的脸袋儿和津津的晶莹的微小汗珠。
骑车好几个小时,累的口干舌燥,磨的屁股生疼,几乎快中午了,人都精疲力竭了,才进入海天市区。正是人们买菜准备午饭时刻,杨英马不能停蹄,张了半天嘴,就是吆喝不出来,憋的脸通红通红。重新鼓了鼓勇气,心里骂着自己,刚刚喊出“卖黄……”,“瓜”字都没有出口,就自己用“我草”二字憋了回去,笑也笑不出,哭也不能哭,堂堂的二半膘子假小子,愣愣的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羞的,整个脸和脖颈都通红通红……
万事真的是开头难,慢慢的就习以为常了。杨英慢慢的把上小学游行时候喊着口号割掉的资本主义尾巴,悄悄捡回,安在了自己的身上。杨英凭着买进卖出,投机倒把这条资本主义的尾巴,摇晃着起跑了……
不论风吹雨打,酷暑严寒,杨英没有停顿,从不歇息,竭力奔跑着。地里长的,家里养的,水里游的,树上采的,土下刨的,凡是能捣腾着赚钱的,她都捣腾。除了每月给已经快要成了废铁的妈妈50元生活费外,不知不觉自己积攒的10元大票厚厚一沓了,手指蘸着唾沫数到2690元收获的时候,想到自己曾经的辛苦和即将的结束,眼里的泪花几乎含苞待放了!
杨英没有忘记太公村,太公村也没有抹去杨英玩耍时候留下的脚印——她回来了。
小冶炼厂是全村第一家企业,是郑德骈和常蓉返回后的速建速成,坐落在太公村东部偏北,大门朝南,门侧斜面花岗岩凹雕“海天市太公有色金属制品厂”。院内八间办公的正房,中间二间是厂长办公室,东面紧邻的二间是会议会客室,最东头一间是业务室。西头依次是财务室和仓库。巨大院落的西侧是冶炼厂房,厂房里耐火砖盘的二个耐火炉里烈焰滚滚,几欲喷放,几名壮汉手持长长的铁棍铁钩铁勺,挥汗如雨。东侧搭着简易敞篷,里面堆放乱七八糟的铜丝铝块铅沫,大门外东侧常蓉设了一个“废旧金属收购站”……。
村里识字人少,陈会计也兼职忙活不过来,常蓉想到了虽然不是很密切,但是也能说得来和玩得到一块的二半膘子假小子杨英,就独骑幸福大摩托车请了两遍,终于成功。
大红摩托车几乎成了常蓉的专属,跑手续,办业务,甚至进进出出,有事没事,都是飘逸的骑着大红摩托车,任凭大波浪随风飞舞,欣赏的啧啧称赞“摩托女郎”,羡慕嫉妒恨的斜眼撇嘴“什么玩意儿,靠人养汉也成还当光荣了……”常蓉全都不在意,权当骑快摩托是的耳旁风,我行我素,潇洒飘逸,美美的笑傲江湖,赚钱至上……
厂里的人杨英几乎都认识,姥爷、舅舅、表哥的都不愿意喊,感觉生疏俗气,依然见面说笑逗凑。
“嘿嘿——还是你个死不了的老家伙,不仅当着大队会计,还兼着厂子会计赚着棺材本,这么大岁数了,挣钱没够了哈哈哈……”杨英应该喊陈会计表叔的,却开口胡闹。
“臭假小子,怎么还不早来二天?你还是不知道疼爹,想累死上年纪的啊?”坐在办公桌子后面椅子上的陈会计,扬起戴在鼻尖上的眼镜,睁开薄薄的单眼皮,露出前面的大银牙和缺前少后的几颗大黄牙,哏哏哏的笑着:“上了那么多年学,连报考志愿都选不准,怎么会被录取呢?”
杨英不明白,也不愿意提起那些不愉快,有所迟疑。
“早先请请上年纪的,你个假小子不就有学上了吗?”陈会计一本正经。
“老家伙别骗人了,不是我隔着门缝瞧扁了你,你要有那功夫,你还坐这儿?”
“不信拉倒,不信还不说了……”陈会计也许背后真有能人。
“别和我装神弄鬼,装模作样,你说吧?”
“哏哏哏,你叫我说我就说啊?喊好听的……”
“表叔好!”心里却喊“装神弄鬼的老蚌壳子”。
“这还差不多,你如果报考内蒙古那个叫二什么学校来着……”陈会计左手拧着右眉头,斜眼望着杨英,问询忘记的名称。
“二连浩特……”杨英提醒道。
“不对,不对……”陈会计摇晃着几乎要掉落的眼镜,大银牙闪了又闪,停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说:“哦!对了,对了……想起来了,应该是二半膘子大学——”
“好你个死不了的老蚌壳子,拿你当年写对联琢磨大仙女一家呢?……”杨英绕过桌子一手拧住了陈会计耳朵,一手要掰掉大银牙:“早就知道你头上长疮脚后跟流脓,憋不出好屁,吐不出象牙,今天非给你个破银牙掰下来……”
财务室传出哈哈哈大笑声和大银牙哎呦哎呦的求饶声……
…………
海天为地级城市,跃进路横跨东西,胜利大道纵贯南北,恰如巨大的不太规则的“十”字,把整个城区均分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四个辖区,古老的大运河绕穿西城而过,涓涓清流孕育着虾跳鱼跃,滋润着杨肥柳腴,造就了这座城市。乾隆六下江南,次次都曾小憩。火车站紧傍跃进路东头南侧,海天师范专业学校偎依胜利大道南端西侧大运河畔。
吕富贵和朱根尽管都挤了近一小时的公交汽车,站了又一个多小时的火车,但仍然精神百倍。吕富贵提着绿帆布的大旅行包大步流星,昂首阔步。朱根把一个人造革黑包和被褥背包困连一起分开搭在右肩前后,一走一逛跟在身后,东扫西瞄,看嘛嘛稀奇,瞅嘛嘛纳闷,尤其看的眼花缭乱的一个个时尚美女,猜想着比较着一个个的窝头与馒头,心底不由自主的泛起阵阵涟漪。朱根第一次出远门,除去难以启齿的,把第一次的一切都变成了问题,不断的问着吕富贵,吕富贵也就把自己的感觉和出发前两天问询趸到的知识,复习一样的叙述给这个什么都问的朱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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