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和你杨二伯不一样，如果爹离开西北，会让陆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爹不会回京城的，解甲归田，退隐山林不是挺好的吗？”陆元明笑着道，“云云想回京城吗？”

“不是很想，你们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陆小云没什么远大理想抱负，她就想着过退休养老的生活。

上辈子已经拼够了，这辈子还是平平淡淡地过吧，也挺好的。

“嗯，那快睡歇息，我们明日早些启程。”

“好。”

……

翌日一早。

杨洪还在兴奋白捡了西域人这么多粮草，陆小云三人就前来和杨洪告别。

“杨二哥，如今奉阳关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我们便先告辞了。”陆元明开门见山，“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需要说一声即可。”

“这就走了？你们是要回京？”杨洪急声道，“可京城现在这样子，你们回去只怕是……”

“不是，是去江阳镇。”

“江阳镇？为何去哪？”

“这是楚王的意思。”

“楚王算什么，我们……”

“二哥慎言。”陆元明打断杨洪的话，“这样也挺好的，那么多年，我一直没能好好陪陪我的家人，尤其是云云，如今正好，反正罪名已经平反，到哪儿没差别。”

“可是……”

“就这样吧，日后咱们兄弟两人还能随时有机会见上面，喝上几杯酒。你得空了也可以到江阳镇看我。”

“唉。”杨洪叹了口气。

但杨洪也明白，陆元明真的要回京的话，只怕是会落得比现在更惨的下场，如今这样是最好的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劝你了。我也想脱下这身盔甲，可一想到大泽城百姓那样，我……”

“二哥，我与你不同，奉阳关是你的责任，你必须扛着。如今的局势，楚王也不敢对你做什么的。我们在江阳镇还得仰仗你才能过上平静安宁的日子，你须得撑下去。不过，别让嫂夫人他们回京。”

“嗯，我知道的。”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把酒言欢，我就先告辞了。”

“我送你们。”

杨洪不顾陆元明的反应，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军营，还给他们准备了几百斤的粮食以及凑了一百多两银子给陆元明。

“要不是小云，这粮草我们也得不到，别拒绝，你们落脚也需要花费，不要嫌少，这是我所能拿出来最多的。”

陆元明并没有拒绝，大方收下：“多谢。”

“杨二伯回见啊。”陆小云爬上马车，朝杨洪挥挥手。

陆元明和陆怀远各赶一辆马车，这也是杨洪送给他们的。

杨洪目送着他们，直到看不见为止。

三人直奔原先跟陆老太太他们约好的地方。

几百斤的大米虽然不算多，但省着点吃，也够他们一大家子吃上个把月了。

等他们找到陆老太太的时候，贺氏正躲在角落垂泪。

几天过去了，丈夫和女儿都没回来，虽然阿天说他们没事，但贺氏还是担心。

“三叔回来了！”陆怀良最先瞧见，跳起来大喊，“就在那，三叔，三叔！”

陆老太太和贺氏闻声都赶忙看去，见那两辆并行的马车果真是陆元明他们，不由得松了口气。

“奶奶，娘，我们回来啦。”

陆小云率先跳下马车，朝陆老太太他们跑过去。

“云云，你还好吗？”陆老太太跟贺氏异口同声。

贺氏一脸紧张地打量着陆小云，生怕她受伤了。

“我没事，娘放心，我本事大着呢。”陆小云眉眼弯弯。

贺氏不放心，将陆小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陆小云没骗她，心头大石落下一半。

剩下一半就是陆元明了。

陆大郎和陆二郎也围了上来，这会儿陆元明与陆怀远也赶着马车来到他们跟前。

当他们看到陆元明跳下来健步如飞走到陆老太太面前时，陆家人震惊不已。

贺氏指着陆元明的腿，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相公，你、你、你……”

“三郎你的腿好了？”

“三郎这是真的吗？”

“什么时候治好的？”

……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

陆元明含笑看向陆小云，“多亏我的好女儿，我上辈子积了大德，这辈子才有媳妇给我生了个这么厉害的闺女。”

众人呆呆看向陆小云。

贺氏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云云，这是真的吗？”

陆小云点点头，“先前不敢跟你们说，是因为流放队伍里人多眼杂，狗皇帝本来就是想弄死我爹的，要是传出去，只怕是我们不止遇到一次伏击这么简单。”

“治好就行治好就行。”陆老太太赶紧道，“三郎家的，不许怪云云，他们也是为了大家好才不说的。”

陆怀远接过话头：“我也是到了大泽城才知晓，三叔的腿已经好了的，三婶，这件事只有云云和三叔知道……”

“好啦，我怎么会怪我的女儿呢，我高兴都来不及。”贺氏终于露出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那些利害我是懂的。”

“现在是一切都往好处发展，三郎，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是回京吗？”陆老太太问陆元明。

陆家其他人也看着他，他是陆家主心骨。

陆小云比陆元明先开口：“我们回不了京城，狗皇帝已经死了，现在是楚王当政。楚王说了，我们要是离开西北一步，就治我们的罪。”

陆家人一下就沉默了。

好一会儿陆大郎才道：“那就在西北吧，反正以前也是种地的，再捡回老本行也没什么。”

“大哥说得对，咱们一家子同气连枝，只要一条心，没有啥困难是过不去的。”

赵氏跟梁氏也纷纷表态，愿意留在西北。

陆老太太这才发话：“三郎，你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一家子在一起就行。”

没有怨怼，没有埋怨，他们欣然接受这些事。

陆小云叹了口气：“可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跟流放之地没什么差别，甚至是比流放之地更加艰难。”

荒凉、瘟疫……对于陆家的人来说，跟流放一样，是地狱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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