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下一个清算对象是海军？”

  萨卡斯基抬头望着对方，像瀑布一样泻下的阳光将她的身躯透出一圈光环，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浑身血迹，这幅画面应当是极美的。

  萨卡斯基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姜与乐却又好像透过眼眸盯着曾经的自己，鲜艳的红毯被他岩浆烧的破烂，又被覆盖成一种全新的颜色。

  一声不吭离开姜与乐的人太多了，这一切打磨成缄默的时间。

  但同样，走向她的人是会把一腔热忱再次献给她，大雪埋葬不了理想的眼泪。

  终于，他走到了对方面前，期间没有一个人敢来阻拦他。

  三米多的身高将屋顶泄露的阳光全部遮住。见识过对方渗透革命军的手段，萨卡斯基已经没法说服自己让对方活下去了。

  “有别的遗言吗？”他问道。

  不是威胁，也不是挑衅，像是在给老友告别。

  姜与乐抬头看着他。

  “我曾和你们说过我故乡的谚语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看着这一切并将其编织成故事的，是——人类啊。”

  一击冥狗落下，像是为了不给对方造成额外的痛苦，他出拳又狠又快。

  突然蒸腾的烟雾笼罩了整个画面，有什么东西将和岩浆抵消了。

  “啊啦啦啦啦~我还以为没有我出场的机会了呢，老板。”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视线转移，曾经的海军大将青雉就那么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倚靠在王座上静静看着这一切。

  姜与乐抬头刚好撞上对方的视线，“怎么会，底牌当然要最后出，故事才能迎来高潮。”

  她从刚才就没有挪动过半分位置，不知是对库赞的绝对自信，还是真不将这一切放在眼里。

  两位海军热门人物的对峙，一时竟让海军士兵们怔愣起来，但是更令他们沸腾的声音响起：

  “赤犬元帅，我以新政府的名义——你被罢免了。”

  一片寂静。

  萨卡斯基在炮火中诞生，在熔岩里挣扎，在饱经风霜下刻下风骨。

  他缓缓转头，下面是姜与乐现在的同伴，那个叫詹姆斯的总是满嘴叫着她，有点波鲁萨莉诺的烦人样；那个鱼人拥有默默的待在她身后的资格，虽然萨卡斯基不愿承认，但是有自己的影子的；斯科特还有马修斯是和曾经的萨拉一样是她暗中的眼睛吧，爱德华，露西露比，还有......伊赞巴隆·V·奥拉贝尔。

  这些所有人萨卡斯基都不认识，但他却能立马说出关于他们的所有信息。

  海军三人的回忆早已是破碎的荣光，远走的遗忘。

  他们失去对方的时间早就超过了并肩作战的时间了......

  詹姆斯将手里的摄影蜗牛展开，先是一个，后来两个，慢慢，慢慢，几十个，数不清的屏幕充斥着整个厅堂。

  屏幕上随便一眼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各个国家的统治者。

  他们的话术很嘈杂，但内容却很一致。

  他们承认新政府的合法性。

  现在，反叛的人成了在场的海军。

  这时候爱德华发挥了他的传销，为什么要继续争斗呢？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份视频早已传播整个世界，只要放下武器，你们依旧是政府最坚强的力量。

  不需要胆怯，不用怀疑，蓬莱政府，是你们的朋友啊——

  这样的变革连库赞都感到背脊一凉，他看着自己的新上司，完全无法将她和第一次见面时那副纯良的样子联系到一起。

  这件事情无法在萨卡斯基还在马林梵多的时候进行，只能在对方到达玛丽乔亚的时候。姜与乐，不，蓬莱从一开始就没有阻止海军的想法。

  那么短的时间，有将近半数加盟国且十几个非加盟国的支持。

  “你怎么做到的......”

  “非加盟国这几年一直在暗中扶持，他们的支持很正常。”

  “我说的是那群自视甚高，鼻子长在脑壳上的加盟国。”库赞严肃的看着她。

  “威逼，利诱......变相操纵对方在自己棋局的走向。”

  虽说直接指示加盟国和非加盟国做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利用国际形势再加上利益捆绑，这样，对方只要稍微聪明一些，下一步该怎么做就会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但这一切的大前提都得是原世界政府倒塌，且不影响到自己的利益。

  蓬莱在原先资金流通的加持下，加上了停止三年天上金的上贡等一系列条件。

  “即使是这样，速度也太快了。”

  “蓬莱，可是以商道发家的。在各个道上有常驻港口这很正常。”

  “而且——我可是有着这片大海最强大的舆论力量。”

  摩尔冈斯在远处微笑的点了个赞。

  “我现在才有没选错的实感。”库赞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毕竟今天之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即使是这样的状况，赤犬依旧是他原来的神情，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变。他笃定道：“你将那封资料传播出去了。”

  “嗯......我需要天龙人统治下海军糟糕的状况来得到新政府上台的支持。”

  那样，战国，赤犬，甚至往上更多的元帅都得成为新政府的踏板。

  “你还有机会，萨卡斯基。”

  每次都是这种时候，姜与乐总是显得格外温柔，又格外残忍，“打赢库赞，杀了我，告诉所有动荡的士兵，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

  “但你做不到，”库赞替姜与乐补充道：“即使你真这么做了，秘密被撕破，海军中鹰鸽两派再也无法共存，自此就是军阀割据，你理想中的正义再也不复存在。”

  “当然，老板，他打不赢我的，你放心。”说完库赞还扬了扬头。

  姜与乐尽量不把视线移向库在被萨卡斯基打断的腿，捧场的鼓了鼓掌。

  萨卡斯基看着动摇的海兵，也明白了，他大势已去，于是也盘腿坐下来，他的斗篷在上台阶的时候沾染到了地上的血迹，分不清那是伊姆的还是姜与乐的。

  “海军的未来会怎么样？”他问道。

  萨卡斯基其实还想问，你会成为伊姆吗？但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所以他放弃了。

  姜与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拿头朝下面的人们那点了点，“未来，得由他们来创造。”

  “把黄猿叫回来吧，一切，都结束了。”

  “那封冥王的情报也是假的？”

  “是真的，但我让人拦下来了。我家小鸟很厉害不是吗？”

  呵，赤犬像是松了口气，远处火舌沿着老旧的木梁还在不断燃烧，屋顶轰然倒塌划破空气激起一层滚烫的热浪，然后一切归为宁静......

  “姜与乐……”

  “嗯？”

  “我……”

  我爱慕你……我爱慕过你……我竟然，还爱慕着你……

  萨卡斯基扯了扯嘴角，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扯出个合适的笑容。像是从地脉深处涌出的岩浆炙热而又急切，汩汩崩腾想要见到天空，但在爆发的最后却猛地熄灭。

  什么都没发生，曾经他没能说出口的，此刻也无法说出口……

  笼罩在圣地玛丽乔亚的鸟笼开始消散了，姜与乐抬头阳光一瞬间幌了她的眼，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没有桎梏的天空她楞了一会，然后，她用嘴型无声的说了句：

  “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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