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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好事精变粘人精


“好事精”的眼睛几乎笑成了一条线,护着自己的脖子:“你没见我穿的是狱卒的衣服吗?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富有才本来还只是烦躁,这下子火气上来已经变成了暴躁。

  她不由分说,拽着“好事精”的衣襟又拉又扯,像是要把这个人从监牢的外头直接拽进里头来。

  “我刚还在心想谁的声音能这么难听,感情是你啊,果然是你!你怎么还有脸来见我!”

  “好事精”的半边身体卡在牢笼间的缝隙里动弹不得,只能歪着脖子、挤着脑袋,冲着富有才求饶:“诶诶诶诶,松手,松手,你先松手,我快被你撕开了!”

  他很狼狈,却又像是很快乐。

  富有才狠狠地瞪着他,忽然松开了手。趁着“好事精”还没反应过来,她迅速后退,卯足了劲冲刺,然后一脚踹在了“好事精”的胯骨上。

  用力之大,怨恨之深,将“好事精”直接踹飞了出去。

  “舒坦!”富有才收了功力,长舒了一口气。

  “好事精”躺在地上嗷嗷直叫:“我天,啊啊啊啊,疼死我了,我的心肝脾肺肾呐,全都碎掉了!”

  富有才的白眼已经翻上了天,诸如此类的社会新闻,她看的不要太多。

  “别碰瓷啊,我踢的是你的胯,你揉胸口是几个意思?”

  “好事精”愣了一下,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仍旧揉着心口,笑嘻嘻:“我好心来看你,你却狠心对我下这么重的手,我心疼啊。”

  “好心?”

  要不是前头有牢门阻拦,富有才肯定要再补他一脚。

  “你都把我害成什么样了,还有脸来说好心?”

  “好事精”眉头一皱,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我哪有害你?我可是一直都在帮你!”

  “帮我?”

  富有才气得手都抖了。

  “把偷来的赃物硬塞给我,陷害我要劫法场,这叫帮我?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只把我帮进了监狱,没把我直接帮死了?”

  “好事精”眉梢一挑,好像早料到了富有才会有此一说。

  “你要是这么狗咬吕洞宾,就别怪我较真非要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了!”

  他晃悠悠上前了两步,刚想靠在牢门上摆个造型,结果富有才猛地提起腿,吓得他一个反弹靠到了对面的墙上。

  “你先别这么暴躁,我问你答,敢不敢?”

  富有才嗤之以鼻:“我有什么不敢?问!”

  “好事精”挑挑眉,似乎又是一个正中下怀。

  “呐,我且问你,你此去法场是像我一样奔着看热闹去的,还是打算去救人?”

  “废话!”

  “诶诶,先别定义我这话废不废,正面回答!”

  富有才白眼一翻:“有去看自己亲爹热闹的吗?当然是救人!”

  “好事精”满意地点点头:“既然是要救人,是不是得先进到法场里面?而我,是不是也成功地让你进去了!”

  富有才像被冷霜打了个激灵,本来就没消下去的怒火一下子烧得更旺了。

  她抓着牢门,扯着嗓子怒吼:“你是把我推了进去!”

  “好事精”摆了摆手,特严明地说:“诶诶,回答问题呢,怎么又暴躁了?你先别管我用了什么手段,就说我是不是让你进去了?”

  富有才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对对对对,我是进去了!可你塞了一把刀给我,陷害我是要去劫法场……你就说,是不是把我往死里整?”

  “好事精”似是摇头又似是点头,啧啧地说:“这两条是我干的,不假,我也承认。但我没有把你往死里整啊,你又不是因为这两条蹲的大牢!”

  富有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愣了愣:“什么意思?”

  “好事精”挑着眉眼,笑着像只狐狸。

  他掰开手指,摆出一副黄世仁入魂了的精打细算架势:“据我所知,偷金刀、劫法场,这两条都没有给你定罪。你入罪的真正原因,是你假传了王爷的口谕。我有教你假传口谕吗?”

  “我……我我……我……”

  “我我我,我什么我?咱刚说好了我问你答,你光‘我’是什么意思?”

  “我那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文盲如富有才,在如此情急之下也能拽出一句恰当的歇后语来。

  然而,她难得当了一回秀才,却遇上了比她更能胡搅蛮缠的兵。

  “好事精”俨然一副“我是文盲我怕谁”的架势,笑容无赖且狡猾:“谁告诉你箭在弦上就一定要发,你把箭往地上一丢,箭还能回头咬你?”

  “你!”

  富有才怒目圆睁,此时如同被两斤土豆压在了心口上,堵得慌,气得慌,却偏偏反驳不了。

  不过她本就不是个爱较真的人,得过且过是她的生存之道。

  “行行行,算了,跟你掰扯清楚了又不能减刑。”

  她服输不服软,转身躺回了床上,面向墙壁,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俨然是不准备再搭理了。

  可气,可恶,可恨,后悔一开始就不该跟个无赖争辩。

  然而富有才这边是准备偃旗息鼓了,另一边却是兴致正盛。

  “好事精”扒拉在牢门外头喊她,富有才烦得捂住了耳朵,这还不够,她又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好事精”的声音很快弱了也停了,富有才刚松下一口气,忽然有人在身后推了推她。

  富有才被吓得一激灵,蹭地从被子里弹跳了出来。

  一见眼前人,她惊讶有三分,愤怒足十分。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好事精”也意识到自己把人给吓到了,谨慎地往后退了退,又将手里的牢房钥匙晃了晃。

  富有才一双怒目瞪着他,半晌没吭声。

  就在“好事精”准备凑上前去赔不是之时,富有才突然扯着喉咙大叫道:“来人呐,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来劫狱啦!”

  没错,在这静默的时间里,富有才所想的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好事精”一把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别别别,别激动,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来找你玩的!”

  富有才狠狠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嘴上扒拉下来:“没恶意?你知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在我们那个时代叫什么?叫骚扰!叫骚扰,骚扰,骚扰你懂不懂!”

  “好事精”缩收回了手,微一低头,皱了皱眉头。

  他敛去了笑意,眼睛也终于不再是笑成一条线,而是有模有样的丹凤眼。

  他一语不发,静默思忖的模样就好像真的不懂“骚扰”这个词的含义。

  富有才瞅着他,心想这古代不是最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这家伙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然而不得不说,可怜兮兮有时候真的有用。

  富有才不想怒了,当然主要还是没心情理他,摆摆手撵人:“行了,你回家去吧!回家问问你妈,让你妈好好教你。”

  “我没妈了。”

  这一声回得太过干脆,像是生怕富有才会不相信,“好事精”还赶忙补充道:“打我一出生她就死了,我就从来没见过她。”

  这一点确实比富有才要惨,毕竟她还好好地享受了十来年的母爱。

  可是同情归同情,富有才并不打算在这个地方搞什么单亲家庭子女联谊会。

  她歪坐在床,背靠在墙,一只手揽过膝盖,另一只手依旧在撵人:“好好好,我知道了!甭管你去找谁,反正别再找我了!找别人去,我没心情。”

  “好事精”站在床边,负手于身后,昂首垂眸,原来他的仪态竟可如此高贵。

  “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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