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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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语就揭穿他的目的,又抛出了一个诱人的诱饵,对方很容易就上钩了。
他要挟谢敬捷做什么,这无疑是以卵击石,明知胳膊拧不过大腿,但他非要去试,无非就是到了穷途末路,求生的本能罢了,而只要他给对方一条活路,自然就闻着味就来了。
果不其然,在听谢文文说能换一条路之时,他狐疑的眯起了眼,似乎是不信他能有什么本事可以助他另辟蹊径,但又希望从他嘴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毕竟谁会嫌命长。
“哦?难不成你有高见?”
谢文文同他卖起了关子。“大人可愿闻其详?”
对方思忖片刻,还是不怎么上当,毕竟谢文文可是谢敬捷的人,敌人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他考虑呢?
“你是谢敬捷的人,难不成还会帮我?”
谢文文不以为然道:
“我可没说我是谢敬捷的人,我一介无名之辈,无辜被抓,也是池鱼之殃。”
无辜不无辜,谁还分不清么?若当真无辜何至于冒充谢敬丰?
在这位有着高瞻远瞩的堂主看来,谢文文不过是在卖弄他的心机罢了,想要自己放了他,编,也编的有理有据才是。
“无辜?你不是自认是谢敬丰么?难不成不是为了你的荣华富贵才替他甘愿束手就擒?”
当初承认自己是谢敬丰,是为了保住谢敬丰,而如今反正已经被人认出不是谢敬丰,他又何必会坚持自己跟谢敬丰的关系。
他摇头失笑,一副临危不惧的姿态,此刻的笑魇如花,倒是叫人生出恻隐之心,毕竟,这世间的打打杀杀,不惧死的还真就不多。
“大人多虑了,我与谢氏可没有半点干系,充其量不过是认识两天谢敬丰而已,我怎么知道大人的人是要干什么?闯入我家中,要我交出谢敬丰,不交,怕是得死于非命,为了我的小命,我可不得承认是谢敬丰么,这不,赶巧了还能跟大人说上几句话。”
歹徒持刀,来势汹汹,无故上门找事,他当时若是不承认自己是谢敬丰,怕是会当即就死于非命,为了自己的小命他才不得已承认自己是谢敬丰,从而也得到了几口喘息的机会,这样的说辞,倒也不至于太牵强附会,毕竟屈打成招的事情尚且都有,冒名顶替也不是稀奇。
那位堂主思忖几许,似在琢磨谢文文所言有几分可信。
虽然不足以全信,但对方方才提出的足够引起他的注意了。
“那你是何人?”
“一个江湖散人罢了,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到处闲走,这不,到了宁州来就摊上了这事。”他无奈道,好似自己当真就是无辜者,没想过掺和这些争斗,都是受到了连累。
高高在上的堂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手中没有了习惯盘着的核桃,只得在指腹打转。从他的神色中他看不出对方眼里有一丝的慌乱,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却能猜到自己的目的,多智近妖。可若真只是个普通人又岂会有如此不卑不亢的气度,被抓来,保不齐下一刻小命就丢了,却也临危不惧,还能轻松的与自己攀谈,言语中朝自己抛出鱼饵,试图引自己上钩,这样的人物,要当真就只是个普通人,何谈什么群英荟萃?经世之才?
这样的人,沦为敌人便是劲敌,而若是自己人,却得稍加防备,不然,哪一日被他算计了,还不明所以。
不过他想听的是他口中的另外一条路。
“那你说换条路是什么意思?”
谢文文不说话,只是用眼神流转在屋中,兴致索然,如今他不过一个阶下囚,却还要以一个阶下囚的姿态给人出谋献策么?他怎么有点不情愿呢。
果不其然,对方看他这爱搭不理的态度便明白他的意图,招手让人解了绑,又取了凳子来。
谢文文也不谦逊,直接坐了下去,心安理得的道:
“听闻世子入城是为取权而来。”
谢敬捷来宁州无非就只有一个目的,并不难猜。
“大人觉得,谁更胜一筹?”
那位堂主不答,输赢虽然还未能定,可结果总得只有一个,而如今怎么来说谢氏都占据上风,如果谢氏要以雷霆手段除之而后快,也无人能生还。
漕帮内部的纷争不断,还试图与朝廷分庭抗礼,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树倒猢狲散,谢氏会出手,是早就注定的结果,北境三洲,只有宁州不服从谢氏的管教,与之暗中为敌,谢氏能容到现在已经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约莫最终的结局谢氏能赢是无可厚非的,但怎么赢,是否是两败俱伤还是一招致胜还有待商榷。
或许在他们看来,有谢敬捷出马,他们必然是已经无路可退了,不然何至于会想到拿捏谢敬丰用以来威胁谢敬捷的法子。但在谢文文看来,他们走到这一步就完全是大错特错,或许谢敬丰的确能让谢敬捷退步,但,他再退得远,只要还在北境地域内,你永远都不能在谢敬捷手里翻出五指山。
谢敬捷是不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谢文文不清楚,但估摸着,想要从他手里讨到好处,简直难如登天,更何况一旦动了他的底线,他也不是个眼里能容沙子的人。
不过他也从未想过要真心实意的帮人在谢敬捷手里落得好,不过是如今身陷囹圄,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不得不替人周旋一二罢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虽然宁州的势力还不足以与整个北境匹敌,但漕帮的存在足够让世子掂量了。大人与其被迫成为鱼饵给人丢出去,何不主动成为那个抛饵的人呢?”
此人想要侥幸,却又奈何成为他人的出头鸟,如今看来,处境可不比他的好,想要从他们手里反败为胜,又能师出有名的从谢氏手里有活路,反水是唯一的机会。
怕是这时候,反水的人不少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但,要想谢敬捷破一次例,还真就得你花点心思叫人觉得你有价值存在。
谢文文此言,叫人心动,毕竟,好死不如赖活,谁不愿意给自己留条活路。但,不是话说的好听就有用,他当然也想给自己寻一条活路走,可问题就在于如今他还有什么路可以走?早在谢敬捷打上门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若是还有他路,何至于会胆大包天的抓谢敬丰来作为要挟?
不过,他能这样说,想来是有成算的。
他渐渐放下了心底对此人的不屑,只要能保他一命,就是拿他视为座上宾都行。
“你觉得我要怎么做?”
看着人逐渐上道,不出意外的已经上钩了,谢文文心中逐渐松了口气。
只要自己对他还有价值,他就不会轻易动自己。
原本还以为对方是何等的罪大恶极之人,如是发现自己冒充了谢敬丰欺骗于他,会一怒之下斩了自己,但所幸对方也是个惜命的。
谢文文踮着脚尖,漫不经心却又不容置疑。
“不,不是小人觉得,而是大人你觉得你能怎么做呢?”
这一番话叫对方愣住了,他能如何做?他要是知道如何做何至于有现在的局面。谢文文却还在慢条斯理的点醒他。
“这前有虎后有狼,大人可得小心点,稍有差池可就回天乏术了。”
堂主皱眉,若是刚才他还能困惑对方是什么意思,可到了现在,他不得不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你让我叛主?”
他神色不大好,毕竟,正常人谁会想着叛主呢,要知道,这世间最下作的人便是吃里扒外之辈,背信弃义了,但凡有点道德,便是为主肝脑涂地也不会说背叛自己的上司,这实乃小人之举。
他入漕帮多年,走到如今这一步除却他的能力更是因为有了上头人的栽培,他对提携他的恩人自然是感恩戴德,可就是到了如今,他作为出头鸟被推出去背锅,他也没有想过背叛而是一损俱损的想法,拉着所有人下水罢了。
而谢文文所言,无疑是一颗打入他脑中的钉子,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便再也拔除不得,却还能时时提醒着他。
堂主眼底犹如深潭,深不见底,谢文文知他犹豫,但凡人能轻易的被自己说动,就不枉费他走这一步了。
可若说自己是叫他叛主,也不见得是。
叛主与否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思,究竟是不是主,就看他愿不愿意认了。
“何以见得就是叛主?大人派人来抓谢敬丰的时候想的可就是背叛?”
他一句话就宛如一把刀子似的插人心窝上了,叫对方跟吃了黄连似的有苦难言。
可在谢文文看来,他都已经打了最坏的主意的了又何必在此时还要顾念自己的品格是否高尚?他下令去抓谢敬丰的时候,不就是已经叛主了么?此时倒清高起来了,呵。
“这个时候了,大人您想的不该是跟你的上司讲道理,而是该同世子讲条件。”如今前后无路,可既然是前后,总得是往前走的吧,就是无路也得闯一闯吧。
谢文文所言让他本就并非坚若磐石的心发生了动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就是为了保命而已,还顾得上德行吗?
他看向谢文文的眼神格外幽深,虽然对方的主意深得他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若能真帮到自己,便再好不过,自己的命保住了,放他一马又何妨,可他若是玩弄自己,呵,届时就看他的雷霆之怒了。
不过,话说的倒是轻巧,叛主也叛得,可谢敬捷那边又岂会对自己轻易相信。
换做是你,你会相信一个曾经与你作对的敌人吗?
“谢敬捷什么人,我说的他能信?”要想从谢敬捷手里讨到好处可不容易,也不怪他杞人忧天。而他的顾虑在谢文文看来全然没有这个必要,所谓等价交换,他要想从谢敬捷手里换取一线生机,就得拿出一样东西值得换取你的一条性命。
“信不信,不在于谢敬捷,在于大人你,你得拿出你的诚意,你要让谢敬捷觉得你的确有值得他放过你的价值。”
堂主沉默半晌,他如何不能明白谢文文所言,可他并非真正涉足漕帮内务的中心,要想拿出一样足够让谢敬捷对他改观的东西弃暗投明,可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容易。
“漕帮内部诸事我涉足不多,多为上头自己人的决定,我就不过是一个听令办事的人。”
谢文文揉着手腕淡漠的看着他,对方面色沉重,似乎当真是有心无力,但谢文文并不认为一个能大着胆子绑架谢敬丰的人在漕帮内务没有实权。
纵然他是听令行事,可他手底下能调遣人,足以说明他在漕帮中也并非一个小喽啰。
“谢敬捷是不会放过漕帮的,他想要取权,为的就是取缔漕帮,好日后将姬陵江收归己用,届时漕帮就会被他新设立的司使取缔。如今,他兵临城下,漕帮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囊中之物。”
他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如果他还依旧装聋作哑,那么,谢文文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跟他谈下去了,或许在他心目中,忠心与德行同样重要。
但都到了生死与共之际,还能想着道德的,实在罕见。
姬陵江就好比一颗摇钱树,谁都想要,而放在私人手里,对于朝廷来说,就是肥水流入了外人田,就是他们谢氏的人不争不抢,到了最后要争的也会是朝廷。
既然漕帮已经是谢敬捷的囊中之物,可令对方不明白的是,为何还大费周章的跟着他们周旋,时至今日,谢敬捷的出手看似是直捣黄龙可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
查封了满月楼,对于漕帮内部至今都没有影响,不过大有人在草木皆兵。
“那他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何意?”
谢文文笑了,谢敬捷是什么意思,他想,他约莫是能明白的。
他们谢氏父子擅长领兵作战,可就是如此,固守了疆域却疏忽了内部的矛盾,以至于叫某些人无法无天,才有了这么多的动乱,叫外人看了北境的笑话,也从而让朝廷认为谢氏没有能力担当一方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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