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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与人争执的谢敬丰


满月楼做的什么生意,在场的人皆心知肚明,他们并非循规蹈矩之辈,参与满月楼生意的都是在卫国律法的边缘反复横跳的,是而,谁都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旦被人发现,顶风作案,九族难免。

  所以说,朱大户自爆身份,可见的是当真愚不可及,今日他敢说出他的身份,明日或许就是他的死期了。而那少年,虽然并未坦露名字,可他的身份诸位已经有所猜测,不外乎就是宗室子弟,藩王之子。

  其他地方的藩王暂且不提,就是在这北境,藩王之子便有三子,可谢敬捷何等的天纵奇才,岂会如此任性妄为,与人大庭广众之下争论不休,加之年纪不合,很显然的不会是他;而次子,销声匿迹多年,多人谣传或许早已经在皇室与谢氏的暗地里的干戈中已经成为了牺牲品,怕是人的坟头草都两丈高了,哪里还有现在这生龙活虎的模样;至于还有一个庶子,听闻顽劣不堪,倒是很符合这一幕的反应。

  两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傲气,谁都不敢退让一步。

  帘子后的人皆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无不在掂量,看戏。

  谢敬丰自恃出身高贵,在哪里都不会被人轻慢,来这满月楼还是头一遭被人定义为下等,当真是有眼无珠。

  然而他引以为傲的身世在个人没有出色的能力下在他人看来并不值得一提,如果今日的是谢敬捷或许那倒能被列为满月楼的第一贵客,但他谢敬丰不行。

  男子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但出口的话却对谢敬丰看来是当头一棒,跟看不起有何区别。

  “公子,您的名帖这边也看过了,安排人字或许是不对,但,再安排也只能是地字号了。”

  他泰然自若的看着谢敬丰,并没有因为他的姓氏而让他重新安排进天字去,也不怕得罪了这小祖宗。

  谢敬丰皱眉,脸色固然有些不好看,但这样的安排对他来说或许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至少不用留在这人字号的地方跟这群商贾之流同处一室。

  然而轮到那商人时,他直白道:“您更换的位置靠前,请跟我来。”

  并不是换号的意思而是换了个位置。

  似乎就是说他的无理取闹才不得不给他从中间的位置换到了前面去,这让朱大户面红耳赤的瞪着他,怒不可遏。

  “谁要你的前列!”

  他原本以为自己也能被重新安排进地字号去,可没想到,那混小子都能去地字号了而他却只能在人字号!凭什么?难不成他的身份当真就比他高贵!

  男子不敢得罪人,见他不肯跟自己去,只是在一旁陪着笑。

  “商贾之流,最末等,他说的没错。”看完整场闹剧的王令嗣突如其来的点评了一句,眼中含有深意。

  谢文文撑着头不置一词,但嘴角的笑意明显,其实,商人的地位下不下的跟他无甚关系,只是这个叫朱大户的辱骂谢敬丰的话同时也得罪了他。

  他虽然不肯回王府,但他好歹出身谢氏,岂能任由谢氏被一介商人编排了去。

  朱大户么,原先还不知,他倒好,直接暴露了他的身份,也懒得去查了。至于这位盐商,他是有点意识的,他见过那位朱妃,原本以为是个不擅长勾心斗角之女,其实也不乏是个争权夺利之人,不然也不会把皇商这一个好事给捡到了自己家的碗里了。

  他约莫也能从朱大户的身份中推测出,这一层的人,或许多为同他一样的商户人,至于地字号,能让谢敬丰上楼,至少说明楼上的人绝非普通商户,怕是官场上的人,而天字号的,推敲去身份莫非是王侯将相?

  他漫不经心的敲着茶杯,按照他给袁尚青的提示,这会儿怎么说人也得进来了吧。

  昨日,他缠着王令嗣给他细讲了满月楼的一些暗地里的规矩,算是大开眼界了,同而也给袁尚青去了消息。他早就知晓袁尚青到了宁州,只是他并未一开始就联系人,毕竟袁尚青带了人来,如果他这时候跟他联系太容易被人揪出来,是而他等到了前去满月楼前一日的时机给他通信。

  袁尚青跟他预想的一样,还是那个贪图功名利禄之人,对于他的信中内容不仅没有怀疑还跃跃欲试,如非他的提醒,怕是早就忍不住来满月楼刺探军情了。

  由于他也是头一次来,自己都还摸不清门道,他并不要求袁尚青今日就行动,将这里一网打尽,他要做的就是摸清楚满月楼这里的地方以及参与的活动的人都在北境有什么要职,至于救人,约莫还不是时候。

  这时候,见王令嗣才起身出去解围。其实对于谢敬丰出去跟人争执,他虽然一开始意外,但他却并未及时阻止,因为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谢敬丰只有在满月楼闹的动静越大,日后,就算是理论起来,谢敬丰怎么都不占理。

  就像他现在这样,差点暴露他的身份,都在王令嗣的一环计划里,他虽然未明说自己是北境王府的人,但也够了,他的一句天潢贵胄已经能让在场的人推测出他的身份了,将来,一旦事发,王府要保他,也力不从心。

  把谢氏拉进这旋涡里来,并非他一开始的计划,但谁能想到他谢敬丰会自己钻进来呢。

  而谢文文在一切刚开始发生的时候也并未阻止,其实从一开始刺激谢敬丰那一句就是他故意的,他知道,王令嗣用的名帖用上的谢敬丰的名字一定是有意为之,他不想在满月楼留下痕迹,暴露自己,是而顶了谢敬丰的名头,可谢敬丰那混小子居然浑然不知,虽然人是跟来了,可他根本不知这名帖留下的隐患有多大。满月楼是一定要处置的,不然,留着这么一个毒瘤在,谢氏往后会因为这些人会收到诸多的掣肘。而且,此事一旦暴露出去,若是被上面的人追究,届时是谢氏的责任,谢氏不想背负被朝廷谴责的罪名,从而大权旁落,那么他们就必须把此事完完整整的料理干净,当今王世子是个聪明人,想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肃清内地的祸害是有多重要,当然,也是给他未来继承王位铺路。

  然而,同满月楼有交集的人太多了,下到平民百姓,富贾商人,上到官吏王侯,就好似一张巨大的网早已经在无影无形之中把所有人都卷了进去。

  今日所见,虽然超乎他的意料,但也让他明白了北境的不易。这几年,北境把重心放在了用武之地,为着卫国枕戈待旦,从而叫人侵蚀了内部。

  所以说,无论多么光彩之下,都永远暗流涌动。

  他之所以拿话刺激谢敬丰,就是想让他冲动,他要试试,王令嗣对其的态度,同时也才能确定,王令嗣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当然,他对这个地方也不甚满意,人字,就算是排序也不过是最次等,他要确定参与满月楼买卖人口一案的那些嫌疑,只能往上抓,至少从如今所见里可以确定,底下的这群人,不过都是些商贾罢了。上面二层,不外乎是官吏世家,亦或者是王侯将相吧。

  由此可见,满月楼影响之大,笼络到如此多的人脉,可见其手段的高妙。当然,谢文文也不会傻到只觉得这满月楼能只手遮天到如此地步,凭借着一个楼,他不可能有这样的手段,或许,在满月楼的背后是更大的势力在操控着他。

  但今日也多亏了谢敬丰的冲动,没叫他的良苦用心白白浪费。

  至少,王令嗣的镇定,让他看出了王令嗣对于谢敬丰,哦,不,是谢氏的态度。

  这会儿倒是出去做个好人了,偏生谢敬丰对他没有好脸色。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谢敬丰对王令嗣一出现就帮别人说话的行事给冒犯到了,好歹王令嗣也是他未来的妹夫,怎地如此没有眼力见,还胳膊肘往外拐,看不出来是别人欺负他吗?居然还帮着外人说话,怎么,他就很好说话吗?觉得得罪不起他?

  谢敬丰对王令嗣没有好脸色,语气也比往日里更冲,活像个真正得罪他的人是王令嗣似的。

  王令嗣脸色一滞,但很快就缓和了。

  “这里不是家里,三公子还是息怒吧。”王令嗣笑容很淡,或许是因为被谢敬丰下了面子而不高兴,也或许是在他人面前他不苟言笑。

  谢敬丰抱着胳膊没动,脸色也不好看,朱大户冷哼一声不跟他们计较,转身走了,至于得来一个前排的位置,他虽然不满上不去地字号房,但也该知足了。

  谢文文这时候才出去,不然王令嗣的脸色就该臭到底了。

  “上楼了,等会就要开始了,再不去就错过了。”他就像是来和稀泥的。

  谢敬丰冷冷地瞥了一眼谢文文,虽然还是想生气,但是却不知怎地在他面前收敛了自己的脾气,他想了想,也罢,这是救命恩人,给他一分面子即可,如此,他高傲的扬起自己的下巴,颐气指使道:“走。”

  说着就走在了前头,那侍立一侧的男子原本还觉得这群人难缠,这满月楼的生意也不是头一天做了,可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无理取闹的主儿,若不是因为顾忌他们的身份,怕是早就使唤人来把他们打出去了。

  看着谢敬丰斗志昂扬的走在前头,谢文文等着王令嗣,两人并排而行。

  谢文文朝王令嗣轻笑,做了一个口型,说了句无声的话。王令嗣看出来,  他是说谢敬丰就是一个小孩子,无需跟他计较。

  有了谢敬的宽慰,如此,王令嗣心情才算好多了。也对,谢敬丰就是一个未经人世险恶的少年,哪里懂得收敛自己脾性的重要性,他不跟一个初生牛犊计较,不然就是落了他的心胸。

  跟着人上了楼,二楼看着比底楼要奢华多了,至少在装潢上可以看出来,绝对的要比底楼的要精致多了,而且隔断的并非隔帘,而是一扇扇的硕大的屏风,屏风上或是渔女戏荷、亦或者是美人出浴,总之不外乎是如此。

  他们或许去的太晚,也可能是级别不靠前,他们被安排在后的位置,但是并不影响纵观全局。

  他们方才坐落,便有靡靡琴声起,笙歌曼舞,谢文文对此并不感兴趣,他打量着周遭环境,空气中带着很香的香味,舞曲的声音掩盖住了火树银花的炸开声。

  这里几乎没见一扇窗户,谢文文尚且不知他们是在方才进来之时看到的那座楼里还是更深的底下。

  墙壁上涂满了五彩斑斓的颜料,绘画着各种绚烂的图案,宛如古刹。

  王令嗣见他看的入神,问:“可是你期待已久的模样?”

  原本,跟满月楼的事情划清界限之后,他是不会再来踏足的,毕竟,许多事情只有甩的彻底干净才能不在日后东窗事发受到不必要的牵连,而若不是为了满足谢敬,他也用不着背着他的父亲带着人来走一遭。当然,他的措辞里有谢敬丰,对于谢敬丰这个混小子,王白鹤当然清楚他的玩性,他愿意来,王令嗣自然愿意带,就怕他不来呢。

  谢文文轻笑,期待倒是期待,但,重头戏还没来呢。

  “过于震撼了,想来拥有这座楼的东家怕是身价不菲,此楼打造的富丽堂皇,又极为隐蔽,就是十个朱大户都比不得的。”

  不说经营满月楼这事,就说私底下干着买卖人口的营生,可见这背后的主人都是个能只手遮天之人。

  从王令嗣的口中他已经试探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来,王令嗣虽然对他有应必求,但,他带有目的性的问题总会使人起疑的。

  王令嗣自然敢跟满月楼的人谋私,自然也不是个泛泛之辈,他出现的这些日子怕是早已经对他调查过了。

  谢文文自然也懂得如何规避锋芒的

  “山人自有妙计,这你我都不可知。”王令嗣卖起关子来,不管他到底知不知晓,谢文文都没想过再追根问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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